木制浴缸边缘蒸腾出朦胧的水汽,郁淞衣袖挽到手肘,青筋爆起的手背上,热水慢慢浸透皮肤,像落到橡树叶片上,沿突出的手骨滑落,汇入水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迁就娇生惯养的上将大人,某位少爷命人把福利院翻新,几乎能跟纳智小镇上大户人家的独栋别墅媲美。
“小孩子是很容易把梦境当成现实的。”郁淞被雾气扑了一脸,眉梢都挂上薄薄的一层水珠。他把手伸进盛满热水的浴缸,试探着热水的温度,偏烫,时既迟喜欢,抬头跟正在脱浴袍的时既迟说,“可以泡澡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贴在时既迟身上。后者刚冲过淋浴,白色浴袍缓缓解开,被挂在墙壁钩子上,掩在遮蔽下匀称的腹肌显现出来,随后是因手臂举起而上抬紧绷的饱满胸肌,白中带着些许粉色,一块紫红的咬痕突兀地环在粉色周围。
“眼看直了,”时既迟跨进浴缸,整个人浸进稍烫的热水里,没一会儿就蒸出红色,四肢跟身体的肤色差显得更明显了一些。某人的眼神太过赤条,比泡澡水还要烫人,但有前几天的约定在,郁淞有色心没色胆,只好眼巴巴地咽咽口水,撇着嘴角卖惨。时既迟便由着他饿狗的眼光在水面流连,转而提起正事,“不过我更倾向于相信他没说谎。”
小孩说出那句话之后,他的爸爸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揉着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哄道:“爸爸还在这呢。”
彼时在场诸位都只当个笑话听,但时既迟和郁淞对视一眼,都从尬笑的小孩叔叔眼中捕捉到一丝心思败露的慌乱无措。
回想起那个做贼心虚的表情,时既迟猜测:“也许他不小心撞见叔叔在准备工具,或者以某种方式预知了这件事并且坚信不疑,”他曲起一条腿,水珠像瀑布倾泻而下,膝盖侧面荡漾着水面映出的灯光,“你知道,人很多时候是会做预知梦的,包括你我。”
郁淞差点把持不住,只好转身去给时既迟取睡衣,叠得平整,放在浴缸旁边的干净板凳上。
他干脆席地而坐,这样只能看见锁骨以上的光景。可时既迟那张俊朗的脸,此刻被水汽萦绕,凌厉的气质都被削弱不少,柔和中透着妖冶。郁淞紧盯着他锁骨上的一颗小痣,嗓音微哑:“你说得对,所以派人暗中守在他家附近,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垂下眼,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只能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还是希望事件不要发生,我们明天去精神病院吗?”
“嗯。”那家人说,除了这个小孩之外,镇上还有几个出现同种情况的人。但那些人都是大人,情况没有小孩家这么贫苦,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时既迟仰头靠在浴桶边,锁骨那颗小痣被热气蒸得通红。他睁开双眸,泡过澡之后全身细胞都舒展开,视野清透,眼珠一动,便瞥见身侧望着他的锁骨发呆的人:“你怎么还不走?”
郁淞倏然抬眼,浓重的占有欲终于抑制不住,像暴风雪那样扫在时既迟的脸上:“主人,我表现得怎么样,够好了吧?”
“正经不过三秒,”时既迟轻声笑骂,竟带了些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纵容,“不管怎样,别乱来。”
坏狗得寸进尺地扒着浴缸边缘:“总得给我点盼头,嗯?嗯?嗯?”每一声都越靠越近,只差一点就能跟时既迟额头相抵。
“不错。”时既迟无奈抬手,沾满浴水的手掌捂住郁淞近在咫尺的脸,把人向后推开。
水痕顺着郁淞棱角分明的脸庞,落到唇角。于是伸出舌头,将水珠舔舐去,唇齿间仿佛都能尝到依兰花信息素的味道。
趁时既迟脸红骂人之前,郁淞颇有先见之明地跑到沙发上坐着。
*
雨后的里赛军区头顶阴云密布,黑压压地翻腾滚动。悬浮车疾驰而过,在某栋高楼后又调转回来,徐徐落在精神病院的铁栅栏门外。
司机急吼吼地抬脚下车,替身后的贵客拉开车门。郁淞踏上地面,转身伸手扶在车门顶,弯腰牵住时既迟出来。
车门“嘭”一声砸上,司机“嗖”地开车窜上天,跟逃命似的。
保安岗亭只有一个肥硕的大叔坐在摇摇晃晃的木制椅子上,深蓝的保安制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种低质的cosplay,挺大的啤酒肚把纽扣撑得崩起。仰头张着嘴巴呼呼大睡,时既迟和郁淞推开破锈大门时在地上擦出的刺耳声响都没有将他吵醒。
水泥墙体刷着绿白的墙漆,底下湿润的墙角爬满绿苔。病人手上圈着监测手环,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满院子都是,在几名看护者的监视下,患者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像是把这里当成一个乐园。
看到外来人员,有几个病号还凑到两人面前,企图让他们加入这场游戏。
向护士道明来意后,院长亲自出门迎接他们,领着两人进入病历档案室。尽管时既迟已经卸任上将,但只凭他父亲在联邦的权威,也不敢有人违抗他的意愿。
通过身份认证装置,白色泛黄的舱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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