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噼啪炸响,如春雷滚过天际,晨风未散,安久已按捺不住雀跃,指尖嵌入风栖惺忪的臂弯猛地一拽。
街市的热闹如潮水漫卷而来,将他踉跄的身影与风栖未褪的睡意一同拽入这沸腾的烟火里。
风栖的眸子蓦然睁圆——满街灯火如星河流转,鼎沸人声裹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扑面而来。安久攥紧他的手腕在人群间东奔西窜,
扫过糖画摊、掠过包子铺,不过片刻,两人怀中已堆满各色油纸包。
"快尝尝!快尝尝!"安久将竹签戳着的糖葫芦直抵到风栖唇边,晶亮糖衣映得他眼瞳发亮,
话音未落又拽着人往灯笼架下钻:"哎呀那摊子在卖什么?
风栖你看!风栖——看那!好漂亮啊!"
风栖无奈道“慢点儿啊”
商贩的吆喝声穿透云霄:“新桃换旧符!上好的红纸金字嘞
“买一个吧!“
刚出笼的枣泥蒸糕,甜过蜜糖!”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好!”
街道两侧彩棚连绵,棚顶垂下的绸缎宛如云霞。
布匹摊前,老妪捏着绸料对光细看,
“哇!安久眼睛发亮
,瓷器铺里,青釉碗碟映着日头泛出粼粼冷光
“风栖你看!这个也好看!”。
风栖却是要回不过来话了,眼中却是含着笑的“是是是——”
货郎担子最是讨喜,拨浪鼓、泥叫虎、糖画凤凰引得孩童围作一团。忽闻一声锣响,人群呼啦啦涌向街心——原是杂耍班子开了场:喷火艺人赤膊上阵,火舌蹿起三丈高;
安久又安分不住,摇着风栖的胳膊“好厉害啊!”
风栖眼里的光也随着火舌闪烁着,
猴戏艺人抖着铁链,金毛猴儿翻着跟头讨赏钱,逗得满街哄笑。
腊肉铺子挂满腌鸡腊鹅,油光锃亮;干果摊堆着榛子、松仁,香气扑鼻。
最热闹处当属灯市:鲤鱼灯摇头摆尾,走马灯转出“五谷丰登”图,更有数丈高的鳌山灯楼,缀满琉璃莲花,入夜后点燃,恍如“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坊市尽头,傩戏队伍戴狰狞面具,击打太平鼓驱邪。鼓点如雷,红衣舞者手持桃木剑腾跃,百姓见后便虔合掌,愿得岁岁身长健
日头西斜,千盏花灯次第亮起。酒肆,富家公子推开雕窗,掷金叶子买下整条街的焰火。刹那间,火龙窜天,银星四溅,映得河水泛金,连桥头卖馄饨的老汉也停了吆喝,仰头痴望。孩童提着兔子灯跑过石桥,灯影摇曳如流萤。
暮色如砚中未干的松烟墨,顺着檐角无声漫漶。长街尽头的糖画铺子收起最后一缕麦芽香,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被暮色吸吮得愈发稀薄。打更人的梆子声穿透月色时才发觉,天色已晚,
风栖出声道“该回去了”
安久裹了裹衣领“哦……”转身时的脚步像灌了铅,小声嘟囔着“我还没玩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