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泽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水迹，反射着路灯的光，一闪一闪的，像一片碎了的星光。

    门口的感应灯啪地亮了，他一愣，然后像往常那样脱了鞋、放好伞，动作无比自然，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冒险。而此刻，他不过是个晚归的大学生，刚吃完烧烤，喝了点酒，脸红，心跳得有点快。

    “回来了？”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还挂在身上，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李科炯又喝多啦？”

    “嗯，他酒量一直就不行。”顾言泽挠了挠头，有点心虚。

    “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点汤。”

    “吃了。”他走进客厅，犹豫了一秒，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妈，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他父亲在沙发那头看报纸，一听这句话把眼镜推了推，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又惹什么事了？

    顾言泽咽了口口水，“我收到了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连挂钟的秒针都停了。

    “啊？”他妈妈擦了擦手，走过来坐下，“这么突然什么时候拿到的？”

    “就今天。”可能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走在一根钢丝上——他知道自己过去没什么让人期待的地方，成绩一般，性格又内向，突然说出这种决定。

    但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只是点了点头，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她笑了笑。

    “行啊，出国好。那他们不用考试么？”

    “用的啊。”顾言泽低着头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准备，”

    “我会的。”他说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一点少年人的固执，也带了一点的自信。

    父亲放下报纸，像往常那样没说很多话，只是点了点头。

    “年轻人嘛，要敢闯。别的事不用担心，家里能支持你。”

    顾言泽点了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把。他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房间复习了”，然后就关上门，把桌子上那摞卷子放在灯下，一张张翻开。

    空气里还飘着饭菜的香味，可他已经顾不上。他突然想起岑澜临走前的那句话——“题都给你了，你再考不过就是笨蛋。”

    他不想当笨蛋，尤其是在她眼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闭门不出。他妈一度以为他生病了，直到看到房间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笔记本和复写的答案，才微微感慨一句：“这孩子。”

    他背题背得快疯了，有一次半夜做梦梦见自己在一张卷子前一直填空，填了三小时还没写完，醒来发现抱着卷子睡着了，额头上还印着“简答题”。

    考试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正好，阳光透过教学楼斑驳的窗子洒进来，把走廊照得很亮。考场设在校区的文史楼三层，楼梯间传来的是各种学生匆匆的脚步声和呼吸。

    顾言泽提着自己的背包，穿着运动鞋，手心有点出汗。他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

    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大多穿得朴素低调，目光认真。监考老师戴着眼镜，正在整理考卷。空气里有种粉笔灰混合墨水味的熟悉味道，让人紧张。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操场和几棵老得像长者一样的梧桐树。树叶在微风中晃着影子，就像他此刻不安定的心。

    考试开始。

    他几乎是咬着笔在写，脑子里那些日夜背下来的答案在翻滚。有些题是见过的，有些是重新组合的变形题。他写得飞快，偶尔抬头，阳光正好从树缝间照到他桌面上，像是某种温柔的鼓励。

    两个小时后，考试结束。他感觉手腕都快抽筋了，像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浑身都是虚汗，却又莫名畅快。

    他从椅子上撑起来，刚把卷子翻过来准备塞进书包，一个清亮得不太真实的声音忽然从教室门口响起——

    “请问，是顾言泽同学吗？”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脑子像是短暂卡壳了三秒。

    门口站着一个女孩，逆着光，长发如瀑般披在肩上，黑得几乎发光。她穿着标准的校服款风衣，身形纤细，眉眼安静得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角色。她低头翻着一份资料，又抬起头看他，声音轻轻的，但像是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是白川紬。”她微微一笑，眼睛弯弯的，就像一对小月牙，“接下来，请你来参加一场面试。”

    “咱们有面试这个环节么？”顾言泽疑惑的看着她

    “是新加的环节现在请跟我走。”

    顾言泽“哦”了一声，大脑还没来得及运转，只觉得“白川紬”这名字听起来像日本人的名字。

    “请问您是日本人么？”顾言泽好奇看着她

    “是的。你猜的没错，你紧张吗？”她歪了歪头，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