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哥可喜欢张小碗了,舍不得放弃,这几年两家因为他俩的事一直在拉扯。
四哥今年22了,在农村再不结婚,就算大龄青年了。
“没戏了。”黄素芬又给锅底添了一把柴。
“因为彩礼?”家里这些年为她的病花了不少钱,能用在四哥身上的就不多了。
“我先把我那150拿出来?嗯—,算借给家里的。”许姜姜不是抠门,是清楚别说她爸妈,奶奶也不会同意。
许家的家风就是谁额外挣的就是谁的,比如孩子们打猪草挣的工分,哥哥们冬天做临时工挣的外快。
不耽误公家活,随便你们折腾去。
这些都是爷爷在世时定下的。
黄素芬帮孙女将碎发拢到耳朵后,说,“又胡思乱想呢,不是钱的事。”当然,张家要的也不少,三转一响一个不能少。
“张小碗她爹升官了。”本来是公社的地号员,上个月成了农业生产管理组的小组长。
两家更门不当户不对了。
“我四哥呢,还是非张小碗不娶?”许姜姜替她四哥发愁,四哥别看整天笑嘻嘻的,心里很难过吧。
“管他,让他打一辈子光棍。”黄素芬叹口气。
人往高处走,也怨不得张家。人家闺女高中毕业,长得白白净净,性格模样都上乘,张家两口子想把闺女嫁县里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能理解。
*
“铁蛋,你来下。”队部后院,铁蛋正在喂牛。队里一共两头牛,都归他管。
“李知青把工服洗了吗?”顾向远问。
铁蛋说,“洗了洗了,我盯着她洗完的。”差点没能回家吃午饭,那姑娘干活个磨叽劲,中间一直想跑。
甚至试图贿赂他来着。
他铁蛋是那种人么,几块糖就能收买他?
嘿—
她要能再拿出一罐麦乳精,他不介意替她洗了,反正在家里他也没少帮他媳妇洗衣服。
“我这几天不在,你给我说说村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铁蛋挠挠头,好像没啥大事,除了社员们上工迟了点儿,下工早了点儿。
“刘婶说她家丢了只鸡,怀疑是隔壁王婆子偷的,俩人打了一架。”
“黑豆又没去上工,有人看到他溜去县城了。”连介绍信都没开,也不怕被抓。
“张三家......”
“许家闺女从山上摔了下来?”顾向远打断。
苗艳红怎么照顾人的,他不过离开七天。
铁蛋一拍脑袋,说道,“是,不过摔的不重,姜姜也算因祸得福,人不傻了,还能张口说话了。”
顾向远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还有呢。”
“她那堂妹不知道发什么疯,我跟你说啊顾队长,许春梅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没看出来—”瞧着柔柔弱弱的,祸害起人来不眨眼。
“还有那江小舟,人家说干啥就干啥—”棒槌。
就因为这俩玩意,他们鹅公井都成方圆十里八乡的大笑话了。
说他们村因为穷的叮当响,男人娶不上媳妇,连稻草人都不放过。
许春梅,江小舟是么?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照顾好牛,下个月麦收,这两头牛不能出丁点儿事。”
“好嘞,顾队长。”
老队长孙桂田年纪大了,自从顾向远当上副队长,村里的事大多都是他在管。
社员们对他很服气。
刺头早就被修理过好几遍了,没看村里的女土匪在他跟前都不敢太过放肆。
*
沙坪坝大队
吃过晚饭,苗艳红她娘王应花正在指挥仨儿媳收拾厨房,老大洗碗,老二拖地,老三擦桌子。
苗家已经分家,不过每年双枪前后在一起吃。
“娘,你这几天瞧着气色不错。”老大媳妇道。
老二媳妇刘艳看了婆婆一眼,“最疼爱的外孙女病好了,气色能不好吗?是吧,娘。”再疼也是外孙女,她家雪珍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孙女。
王应花瞅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那孩子情况跟别的孙子孙女一样么?她多疼姜姜两分老二媳妇就拈酸吃醋。
“小姑子不用再因为姜姜的病愁的睡不着觉,我估计过阵子说亲的媒人得踩破她家门槛。”
“你外甥女模样好,性格又好,见谁都乐呵呵的。”
“姜姜肯定能嫁个知冷知热,公婆又厚道的人家。”老三媳妇小声道。
就像她一样,男人虽然没啥大能耐,但对她对孩子都没得说。
一个傻子还想嫁个好人家?做啥美梦呢。
刘艳白眼要翻出来了。
大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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