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下班,A组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走得差不多。程星给她留了杯豆浆放在桌角,留言条上写着:“快点喝了别胃疼。”她低头笑了笑,喝了一口,豆浆已经温凉,正好缓一缓。
她打开电脑,把拍摄记录和现场结构板的图样更新到内部资料库。上传完毕,她顺手点开董事办文件系统,准备传一份备注说明,却意外看到了谢丞礼的文件名。
那是今天上午十点,他在后台修改的一份“公益联动示意方案”。温尔原本没打算点开,但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最终还是轻轻一点。
文档打开,页面极简,只有两页,但思路清晰。第二页备注的末尾写着一句话:“试验组可融合现有设计人员,建议保留设计个人表达空间。”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没来由地,忽然眼眶有点热。
那是他在默默为她铺路。没有声张、也没有介入,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帮她保留了独立设计的权利。关了电脑,起身收拾东西。
九点一刻,她拎着资料和文件,站在电梯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了三十八楼。
她没有理由上去,但她想看看他。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办公室。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风衣下摆贴着腿边,她低头盯着文件角上的小褶皱,不安地抚了抚。等电梯“叮”一声打开,她走出门口,看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办公室里没有助理,也没有人走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一下,这次换了个更轻的节奏。
“请进。”是谢丞礼的声音,低沉,略带些沙哑。
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他坐在落地灯边,窗帘半拉,光照斜斜地落在他腿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黑色的西裤,轮椅靠得近,双腿垂落在腿托上,角度自然。
但她敏锐地注意到,他放在轮椅腿托的右脚鞋尖稍微偏了一点,看上去有些无力地垂着,是脊髓损伤患者典型的足下垂姿势。
他今天大概一整天都没调整坐姿。否则腿不会这样摆。
“你还没下班?”她把文件递过去。
“我等你送资料。”他接过,却没翻看,“坐吧。”
她犹豫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
灯光柔和,两人之间隔了一张不大的茶几,桌上的玻璃杯空了一半,纸上还有没擦完的笔记。
“下午拍得挺好。”谢丞礼先开口。
“还行吧。林叙挺配合的。”她语气平静。
“他有经验。”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你也教得好。”
温尔没说话,她其实没打算在这儿多停留。可他这句“你也教得好”带了点模糊的意味,让她不知该怎么接。
他换了个姿势,把左臂从扶手上抬起,按了一下右肩,动作很轻,但她注意到了。
“你肩膀还在痛?”她问。
他没否认,但有点莫名:“上午会开的时间长了些。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开完会看你手抖。你等一下,我给你拿贴膏药的东西来。”她站起来转身去包里找,从小袋子里翻出一贴薄荷膏贴,回头时却发现他似乎有些犹豫。
“你放着吧,等会让江屿来。”他说。
她没应声,只是绕过茶几走到他身侧,蹲下,把包装撕开,轻声说:“你有需要,我正好在。就不要麻烦江总助了。他也是很忙的。”
他微动了下手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她解开谢丞礼的领口把他的衬衣衣领抬起一角,看见他右肩后方肌肉轻微发红,感觉像是长期过度使用造成的劳损。她轻轻贴上药贴,又温声问了一句:“今天有没有做训练?”
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她语气放轻。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累。”
一个字,却说得比任何一次都实在。
温尔把膏药贴纸抚平,觉得鼻尖发酸。
她半蹲着,一只手还搭在他轮椅椅背边沿,余光正好能看到他搭在腿上的手,骨节清晰,手背青筋浮现,却静止得像一张照片。
她缓了一秒,低声:“你昨天,没跟我说话。”带了些委屈的意味。
谢丞礼侧过脸看着她,眼神一点点沉下来。
他不答,沉默良久,才问了一句:“你很喜欢他?”
温尔怔了怔:“谁?”
“林叙。”
“啊??”她不理解这跟林叙有什么关系。
谢丞礼没有回答。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指不经意地收紧了一瞬。没多做解释,但他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他不高兴。
温尔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人的情绪,有点高兴也有点无奈:“他穿着我设计的的衣服,我得跟他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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