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方向走到摊位前,把银两递给老板,“劳烦帮我拿个面纱。”
摊贩是个慈祥的大娘,她见陆绾气度不凡,且举止有礼,便眯眼笑呵呵道:“夫人是给女儿挑面纱吗?您女儿还害羞呀,出门还要披着黑袍,生怕别人认出来了。”
“可是快要成亲了,所以悄悄出来逛啊?”
塘衣镇有个习俗,就是女儿家从收下聘礼到娶亲前是不能被外人瞧见的。但有些姑娘耐不得寂寞,就会用黑袍裹着自己出来溜达。
乡亲们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甚至还会调侃上几句。
这不,大娘继续喜眉笑眼道:“夫人还真是疼爱女儿,还亲自背出来带她逛。”
陆绾:……
她有那么老吗?谢宁就算长得漂亮,怎么就成她女儿了?
她指着一顶黑色面纱,似笑非笑道:“这是我徒弟,我要那个黑色的。”
“啊。”大娘有些尴尬,她搓了搓手,讪讪道:“抱歉,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
“无事。”陆绾接下面纱,转身走过。
许是心绪不佳,她匆匆赶到那掌柜的府邸,一路无言。
府邸在塘衣镇比较偏僻的一块地上,或许是为掩人耳目,一排排青砖黄泥搭建的海草房中,陆绾要寻的便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依着掌柜所言,她随手掐了个火决,顺着通往地下室的台阶缓缓走下去。
台阶又狭又窄,陆绾低着头,脚下有不明液体像唾液一般沾在鞋底,令人作呕。
空中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像死了很多天还没有扔进下水道的鱼。
陆绾屏住呼吸,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
她推开破敝的门,似乎霎那间,有眼风扫了过来。
陆绾将火光向前伸了伸,终于看清了黑暗中那张瘆人的脸。
鲛人被锁在囚笼里,黏腻的尾巴圈住不着寸褛的肌肤上,本该光泽流转的鳞片被撕得所余无几。深蓝色的眼眸中,瞳仁涣散,也是看到陆绾进来后,才生硬地转了转。
鲛人无疑是美丽的,他们金发碧眼,雌雄莫辨,可是现在却……
很恐怖。
那眼神幽怨中夹着恐惧,聚焦在陆绾身上,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从那掌柜的一言一行中,能看出他是个恶人。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度法规,也在面对陆绾的威慑中把自己的错误全部暴露了出来。
如果此人真的罪大恶极、魔鬼心肠,他可能先会狡辩,等证据确凿无理可辨时,才会招。
但即便招了,最多也是毫无悔过地微笑看着你。
这是陆绾年少时看过的刑侦大案中总结出来的。这掌柜为“财”字迷了眼,但如果让他去囚禁折磨人,他大概是不敢这么做的。
但是他敢这么折磨鲛人,说明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把妖怪当作有血有肉的生命看。
才会如此心安理得地说自己错在没有把妖交去锁妖塔,而不是错在对生命的不尊重。
想到这里,陆绾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沉甸甸的,有些重也有些胀。
她看向谢宁,黑色的面纱挡去了他的面庞,但她总有一种感觉,谢宁内心一定在流泪。
【很遗憾,改造值下降。目前改造值:12】
该下降的……
“原来是捉妖师。”鲛人暗哑道。
?之前送你来的,难道不是捉妖师吗?
陆绾注意到,鲛人的脖子上圈着一套枷锁,上面画着诡异的符号。
那是什么?
系统提示道:【锁妖符,可以封禁妖脉,截断妖力流转。非乙级捉妖师不得用。】
陆绾捏住下巴,沉思默想,这王小壮,果真不是一般人,他和那个蚌精或许还有关系……
也或许是因为他和夏之南一样,单纯长得美。但是,会有妖怪冒险去劫乙级捉妖师吗?
谢宁忽然开口道:“师父准备如何处置……这个妖孽?”
陆绾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上前去,想要说什么,却听一声哀求。
鲛人趴伏在地,抖动着惨败的嘴唇,像乞丐一样恳求着陆绾:“求求道长,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只是我的丈夫现在不知所踪,您把我送去锁妖塔前,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陆绾走到她身前,施法将牢笼解开,附身与她平视。
鲛人流着泪,大大小小的珍珠掉了满地,她急切地握住陆绾的手,可眼神中却满是厌恶。
陆绾看得明白——这鲛人憎恨捉妖师,但为了自己的丈夫,不得不向她低头。
陆绾轻声问:“你说的丈夫,可叫王小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