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数位将士进入营帐。带头者须发半白,目光如电,一袭深紫武官袍,右腿微跛,却仍然行动迅捷,此人是驻守断水城的烈云将军——葛流。
葛将军虽然听手下通报的时候已经知晓,但是看到现在的安王时,目光还是微怔了一下。他稍软了神色,语气平缓地说道:“安王殿下远道而来,着实辛苦,末将已命人备好食物与热水,请随我来。”
二人一路上不停赶路,条件艰苦,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沐浴了。问候众将军之后,便跟随葛流等人一同前往军营中心处的大营帐群,一路上偶尔有交谈。
沈笑陵跟在他身后一步远,一边听他二人交谈,一边扭头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他未曾来过军营这等地方,不免有些好奇。
军营中的将士身姿挺拔、孔武有力、眼神坚定,目前虽然战事吃紧,不过将士们的日常训练生活并未有明显影响。
他听着葛将军和世子的谈话,得知相比起临川城,越王领地——越州城距离断水城更近,所以越王世子已抵达军营有一个多月了。
沈笑陵暗暗想道:怎么来的是越王世子?莫不是也像阿弟一般,家中遭了变故吧?
他忽而留意到,不远处的一顶大营帐前,有一位锦衣少年驻足,正望向这边。此人面色白皙,俊朗非凡,剑眉入鬓,长相轮廓同朱孝成有些相似,身量也与朱孝成相近,应是同辈的越王世子——朱孝景。
朱孝景轻摇折扇,看着远处未曾谋面的堂兄,眼中似有了然。黑白分明的目光流转,仿佛能够隔着兔子面具对上沈笑陵的双眼,对视的一瞬,他忽而勾唇一笑。
沈笑陵不自觉脚下踩歪了一步。自从见到朱孝成的第一面起,就没有看到过世子的笑容,今日见到与阿弟相似的人对他笑,有些恍惚地想:若是朱孝成未丧考妣,是否也会有这样的笑容?
朱孝成余光注意到沈笑陵的不自然,顺着他视线所在之处看去,见到越王世子后,略一颔首示意,然后便目不斜视,跟随葛流等人前往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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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抵达了被分配的营帐后,因为还未洗净不便上塌休息,沈笑陵便一屁股坐在凳上。他看着朱孝成解开衣衫,突然想到现在没有专人服侍他了,于是等他入桶中之后,走上前去为他洗发。
沈笑陵缓缓解开他的玉冠,双手轻柔地梳入他发中,蹩脚地为他按摩梳洗,又示意他闭眼,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锦帕,沾水后为他洁面,之后才想起要束起袖子,准备为他擦洗身体。
朱孝成被他按得眯起眼来,他的力道刚刚好,虽不甚熟练,手法生涩,但因这人肯为他做这些事,世子多日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他按没了。朱孝成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腕,看着面具上的兔子眼睛说道:“我自己来吧。”
沈笑陵嗯了一声,抽出手腕的时候,细腻的皮肤被世子手上的茧子摩挲到,他敏感地一抖,瞄了一下朱孝成已看不出情绪的双眼,脚软了一下,自己却不知是为何。
将脏衣服堆放到木盆中之后,沈笑陵百无聊赖地坐在凳上,等着朱孝成洗完澡。
朱孝成洗完澡后命人换了热水,坐到塌上擦拭头发。沈笑陵正想要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却听到他说:“阿陵先沐浴吧,我自己来擦就好。”说起来有趣,他们二人总是各叫各的,你叫我“阿陵”,我叫你“阿弟”,两个人都自得其乐。
沈笑陵便走到浴桶处,试了试水温,水温正好。
他褪去衣服,拔下木簪后,一头乌发层层滑落。
这三个月曝晒的阳光,都不曾在他身体上留下痕迹。无论是谁,看到这副身体的一瞬间,都不会在乎这人的脸是美是丑,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足够吸引。
朱孝成擦拭着头发,看见这一景象后,热气上头,像被烫到了似的移开视线。
二人梳洗完毕后,一同坐在塌上。营中条件没有比旅途上好太多,也没有王府中那样的精食。不过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吃惯了普通人家的吃食,而且饥饿了许久,用膳时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比平常稍快些。
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吃到点心了,沈笑陵有些沮丧,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桂花香气在营帐中弥漫起来,朱孝成看了他一眼,问道:“可否给我喝一口?”
沈笑陵晃了晃剩余不多的酒葫芦,大度地塞到他手中。
朱孝成就着他喝过的地方缓缓喝了一口,桂花酒清甜,一如在他身上嗅到的气味,朱孝成没忍住又喝了几口,此时还剩余一点,便放回他面前。
沈笑陵看他给自己留了最后一口,吃吃一笑,仰头将剩余酒液饮尽。
二人用膳过后,沈笑陵唤人来收拾了桌子。待人离开后,他就像被抽去骨头似的躺倒在塌上,一边翻动了几下,一边和衣钻进被褥之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面具仍戴在脸上,很自觉地占据靠里的位置。
朱孝成看了他一下,也钻了进去。
“阿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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