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是个凡人,大半夜出去偷东西还放火,又差点掉海里,此时回到落脚处已经是哈欠连天,正拽着观音的广袖想要当被子盖,却听他唤了自己一声。
听到瓶子里居然会有人?而且还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阿丑立刻就精神十足,凑过去盯着瓶口往里看。
遮住了光线,瓶中本该漆黑一片,可一眼看下去,却如在天空俯看人间。
阿丑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生长的小渔村,还有已经多年不见忘记了面容的爹娘和哥哥。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在瓶子里?”阿丑一边问一边看,实在觉得新奇,以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少许恐惧。她害怕瓶子里的那个自己,也会被父母抛弃,过着饿肚子的生活,没有钱,也没有老婆。
观音垂目,缓缓道:“这是阎浮提。”
阎浮提就是人间的意思,瓶中的人间,是人间却又不是这个人间。
一起回来的哪吒也凑近过来看了看,惊叹道:“我只知晓菩萨的净瓶能装四海之水,竟还能装下一个阎浮提。”
观音摇头,说:“为真为假,亦真亦假,是此阎浮提之须臾幻境。”
这就是眼下能想到度阿丑的办法,她混沌冥灵又固执不改,今生难以脱离苦海,长此以往恶念不收,死后更将有无间地狱之刑。要她远离苦海,就得让她知晓苦海之苦,由此而改善行。
瓶中阎浮亦真亦假,是为一个须臾。是此前、是此后,因一念之差而形成的可能。
凡人不可窥瓶中阎浮提,如知天机必然更改,而牵动因果无数。
观音慈悲地垂眸看着阿丑,泄露天机者,将负罪孽。阎浮提最新最纯粹的魂魄,却以万般苦厄迎接,本就是神佛失察的罪孽。
“阿丑,你看。”至此,观音已背负泄露天机的罪孽。
阿丑认真地看着瓶子的自己,许多事情都没有变化,父母将她抛下,她成了一个恶霸,小渔村的村民们都讨厌她害怕她憎恨她。不同的是,菩萨并未来此普度,英娘也没有理解她的苦难,只有严苛的律例一如既往地铺展到此。
“啊!”
那个阿丑被砍掉了一只手,鲜血淋漓摔在地上打滚哀嚎,村镇上没有大夫愿意医治她,她的伤口溃烂,受着重伤也没有人给她施舍食物,没多久就病重饥寒死去。
“……”阿丑的眼睛离开净瓶,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老婆来度自己了。
阿丑心里虽喜悦自己躲过一死,但又对瓶子里的阿丑惨死心有不甘,她念叨说:“这个阿丑肯定不是我,我差点被砍手的时候,咬伤了那人逃跑了的!”
刚说完,净瓶口可以看到淡淡的光晕变化,阿丑又凑过去看。
瓶中的时间回到了阿丑被砍手之前,如她刚才所言,瓶中阿丑咬伤了游徼逃跑。只不过没有在山上遇到哪吒和山神,她抱着一罐子的钱币,逃到了隔壁的村镇。
“哼哼,我在这个村子肯定也能再得到一罐子钱,我每去一个村子就能得到一罐子钱,这样我就会有很多很多钱。”随着她的想法说出,瓶中的阿丑变本加厉地抢夺财物,被新上任的官吏下令围剿,将她捉拿斩首。
“啊!”阿丑又惊呼一声,再次改口,“不对不对,如果老婆没来度我,那天我本就是要离开小渔村的,就不会有游徼要剁我手。”
瓶中光晕再次变化,时间来到她想离开村子去陌生地方找一个不认识也不害怕自己的老婆时。这次她没有在村口遇到丑渔女,也没有遇到任何神仙。
离开小渔村的阿丑没有谋生手段,还少了海边捉鱼的选项,仍旧是只能以偷盗为生,只不过她频繁更换地方,让人们难以捉拿她。
这一回瓶中阿丑双手完好,在某次换村子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在吆喝管饭的人,说只要搬点东西就能得到钱和吃的,阿丑也想去,但她面貌丑陋哪敢让她一起。
一名方士却偷偷跟踪她,将她当做妖怪捉拿,献给了皇子胡亥。瓶中阿丑一见胡亥便嚷嚷起来:“亡秦者胡!亡秦者胡!”
胡亥吓得将阿丑关起来,就像怪物那样在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又不敢直接杀了她。一直等到始皇帝驾崩葬进皇陵,成为新皇帝的胡亥下令,将阿丑勒死埋在了皇陵门口的石砖下,不知是想用谁镇谁。
“……”阿丑气急败坏地抢过净瓶,“那个皇宫里面就没有好人!怎么都想要我的命!他们……他们为什么不怕我呀?我那么吓人,为什么不怕我呢?”
菩萨说:“相貌是外物,因此称为外貌,世间有更多比外貌令人生畏的东西。”
阿丑不甘心,回想刚才瓶中所见的事,说:“哼,我自知丑陋吓人,又多偷盗被通缉,遇到人多应该蒙面呀!”
瓶口光晕再次变化,瓶中阿丑在遇到搬东西管饭的那人后,将脸遮住,和他们一起干活。嗯,干活换钱和吃的,这就是老婆说的生活吗。哦……这个阿丑没有老婆。
瓶中阿丑跟着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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