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姜叙忍不住问道。
随便进一个陌生人的家,随便吃陌生人煮的东西,还敢在陌生人的沙发呼呼大睡。
到底是太高估人性还是太低估自己?
沙发没有回音,风拂过窗前的绿叶,满地手稿如碎雪扫地。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姜叙想着,握笔的手停了。
明明近在咫尺,离得近了细看,又生出更深层次的注解。许多小导演因拍他而出名,姜叙以为那些人只是想利用萧雨眠的美貌走捷径。
直到在塞托河畔偶遇,惊鸿一瞥,姜叙倏然顿悟。
没有任何一个创作者可以抵御造物主的巅峰之作。
真实的萧雨眠与荧幕中的萧雨眠完全不同。
如果是我,能拍的更好。
姜叙后知后觉,他出门时没带相机。
于是他只能隔着来往人群,假装与那两个人同路。
萧雨眠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腰杆挺直,走路的姿态让姜叙想起一些老旧的贵族电影,不同的是,他没有像电影里的老贵族们保持视线向下,而是微微低下头颅,倾听的姿态甚至有些虔诚。
后面尾随一群跟拍的人员,似乎正在录节目。
那之后,姜叙又经常漫步塞托河畔,每回都记得带相机。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萧雨眠来了。
姜叙搁下笔,看了一眼沙发,躺着的人好梦正酣,于是轻手轻脚走去床边。
打开床头柜,取出相机查看底片。
白天拍摄的照片,因为取景关系,在姜叙的镜头里,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像是把看不见的忧愁具现化了。
所以他镜头中的萧雨眠,即便是笑的表情,也只是戴着笑的面具。
光辉万丈,是别人对萧雨眠的注解,他们总爱给各种强光,把萧雨眠最大限度的捧起来,挂在天空当太阳。
姜叙却认为,萧雨眠应该是月亮。
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月亮是尸体。
萧雨眠应该死过一次,在那之后才获得永生,与真实的认知、理解隔着一层玻璃板。
就像展览馆最抽象的画作,色彩迷人,却不为自己辩解,任由所有人去不懂装懂,于是一切自认为理解的人永远也得不到他。
姜叙文思泉涌,他听着萧雨眠轻微的呼吸,运笔如飞,空白纸页很快填满内容,偶尔会有一两句台词,像是一帧帧分散太远的画面,暂时看不出逻辑上的关联,但都与萧雨眠藕断丝连。
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一点点变短,沙发穿来翻身的响动。姜叙如梦初醒,房间不知何时变暗了,他抬起头,对上一双眼睛,差点儿惊叫出声。
萧雨眠不知何时醒了,坐起身子,隔着沙发靠背,直愣愣地盯着姜叙。
对视了几十秒,姜叙发现萧雨眠没眨过眼睛。
【他好像死过一次】
姜叙汗毛炸起。
他方才所思所想,正是怎么表现萧雨眠死过一次。
此时此刻,他眼前所见就是最佳的复活镜头。姜叙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举起了相机。
“咔嚓”
萧雨眠被这声响惊动,在姜叙按下快门后,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
姜叙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放下相机,小心翼翼走上前,在几步远处站定。
“萧雨眠?”姜叙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你醒了?”难道是在梦游?
沉默像是有某种重量,压在心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雨眠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嗯,醒了。”他眉眼微弯,胳膊搭在沙发扶手,微微偏了偏头,似在思索什么,“做了好长一个梦呀,终于醒过来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姜叙打开灯,房间变亮。
光照之下,萧雨眠不习惯地眯了一下眼睛。
姜叙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却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醒过来的萧雨眠产生了某种变化。
就像是……一个学生突然之间变成了成年人,温和无害的气息多了些难以捉摸的深度。
萧雨眠枕着手背,下巴搁在沙发靠背,勾起的眼尾似乎会蜇人,从眼睛开始,麻痹到心脏。
“喜欢你看见的吗?”
说话的语调也变了,尾音也卷着,懒洋洋地勾人。
姜叙有点难以招架,仓促地移开目光。
这时候萧雨眠的电话又响了,姜叙听见铃声,竟松了口气。
萧雨眠对着电话“嗯”了几声,说:“没有乱跑,在朋友家呢。哪里的朋友?哦,今天刚认识的……哎呀别吼别吼,我耳朵疼。婉姐,你没听过一见如故这个词吗。”
“放心,不会传出任何绯闻,拿什么保证啊……”萧雨眠捻着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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