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揣着两瓶水回来，萧雨眠已经不在原地。江笛音亲眼目睹谢宴从冷着张脸到垮着张脸的转变，心道这人的习性还是一如既往——护食又记仇。

    “人呢?”谢宴道。

    他的耳麦与其他嘉宾款式不同，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语在场所有戴着同款耳麦的安保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

    耳机传来恭敬的回复:“老板，他跟着第二轮登场的小姑娘离开了，两人去了存放道具的那辆货车。”

    打包好的舞台道具堆放在货车附近等待装箱，为了便于区分，箱子上面贴着各小组成员的名字。

    楚小可将萧雨眠带到这里，坐在贴着她名字的箱子边框，脸埋进膝盖低声呜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做，不是我，但是对不起!”

    “每次排练都很完美，我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失误，是我的报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楚小可双手掩面，“可是你又帮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的票数不会进前三，我毁了自己的演出，还差点儿毁了你的舞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萧雨眠在少女的啜泣声中半蹲、下身子，自下而上注视沉浸在痛苦中的楚小可。

    “没事了，不哭不哭，乖啊，我原谅你。”

    楚小可哭得更凶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不要原谅我，我配不上你的谅解。”

    萧雨眠:“你刚才说不是你做的，所以我原谅你，因为我相信你。”

    “呜哇——”楚小可向前倾倒，抱住萧雨眠嚎啕大哭，“雨眠哥，他们都不相信我能赢，结果我最后真的没有赢!”

    “……”萧雨眠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你认为自己输了吗？”

    楚小可个人票数最后稳定在第二名，仅次于萧雨眠。

    她沉默半晌，狠狠摇头。

    “这就对了嘛，难道没考上清北就算输？”

    楚小可略不好意思地反驳道：“我考上了。”

    没考上的萧雨眠：“那你赢了。”

    楚小可破涕为笑，接下萧雨眠递来的面巾，“雨眠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道具放进箱子，工作人员漏掉了，我去后台整理一下妆容。”

    木箱没有封顶，道具用尼龙绳固定在箱子里。工作人员遗漏的是束捧花，东西不大，萧雨眠寻找可以塞进去的空隙。

    忽然，他看见了一样东西，瞳孔微缩。

    不太高的木制方形平台。

    道具平台大同小异，一般不用特地区分，但是为了方便统计，他们小组的道具都作了标记。

    萧雨眠绕到箱子另一侧，果然在方形平台的侧面看见红色记号笔圈涂的圆点。

    不远处的另一个大箱子顶部张贴着萧雨眠、谢宴的名字，里面每一个道具都有相同的红色标记。

    “你在看什么？”

    萧雨眠猛地回身，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李星河。

    李星河走至近前，又笑着问了一遍。“雨眠哥，在找什么呐？”

    萧雨眠：“找钱呢，我钞票掉地上了，刚才还在这里，你一打断又不见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

    李星河嗤笑一声，又上前一步，萧雨眠后背抵在车厢的铁皮。

    “雨眠哥，你很少注意自己吧。”

    萧雨眠皱眉:“什么?”

    李星河抬起手，食指对准萧雨眠的眼睛。“我很早就发现了，雨眠哥，你说谎的时候会瞪眼睛。所以演技超烂，你演的每一部悬疑片，光是看你瞪谁，我就知道真相了。”

    “听你的意思，看了不少。”萧雨眠无语，这孩子都总结出规律了。

    李星河:“因为太好看了嘛，我是说脸。剧本和拍摄手法已经不重要了，雨眠哥就是垃圾编剧和废物导演的救星呀。”

    萧雨眠紧贴车厢退无可退，李星河却还在欺近，再好的脾气也察觉出些不对劲。“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星河歪了歪头，笑容天真无邪。“在我看来，是这张脸拖累了雨眠哥呢。只需付出一分的努力也能收获十分回报，雨眠哥被这张脸宠坏了。随随便便就离开，又若无其事地复出，像小孩一样任性胡为。这张皮囊把您困在茧子里了，只有毁掉这只茧，你才能破茧重生。”

    李星河表演的是街舞，他的打扮也很新潮，贴向萧雨眠脸颊的那只手戴着露指铆钉手套。

    这里没有监控，远处依稀传来人声，舞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李星河身后就是海，横亘的大货车将两人隔绝在目光之外。

    脸颊肌肤几乎可以感受到铆钉的寒气，就在萧雨眠忍无可忍挥拳相向之前，一道暗影笼罩过来。

    李星河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不得寸进。

    萧雨眠转头，望进一双冷色的眼睛。

    谢宴单手擒住李星河那只手腕，骨骼咯吱作响，在这仅有星光的夜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