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身大红衣裙,此时手中拿着一把小巧剪子,面前是一个小小盆栽。
早在丫鬟叫出第一声时,她手中动作微顿,唇角翘起。
“卿娘,别出来。”
一个着深蓝色衣裙的妇人对着她的窗户打了声招呼,在院子里其他人的簇拥下出门。
此时外面众人脚步匆匆,余红卿不紧不慢地又修剪了五六下,总算觉得满意,这才抓着剪刀出门。
奉贤书院后院挺宽敞,奈何分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院子和院子中间只余三人并排走的小巷。此时众人都在赶往后院东南处,余红卿目之所及,不见任何人。
她一路直奔假山,到地方时,林大同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他旁边的妙龄姑娘头发有些散乱,和他蹲在一起,低着头避开众人目光。
“林大同,你这是何意?”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儒雅男子正气急败坏地跳着脚指着林大同骂:“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简直是败类。你是个读书人啊,学了礼义廉耻的,怎么能做这种事?”
儒雅男子范继海,长相俊秀,肌肤也白皙,若是没有眼角的细纹,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他是林大同的姑父,也是余红卿的舅舅,更是这书院中的夫子。
余红卿的舅母林月梅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侄子蹲在地上抬不起头,今儿这脸算是丢大了,她不想继续丢人,上前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回吧,有话回去说。”
范继海是个好面子的人,闻言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却没再继续训斥。
余红卿冲了出去,手中剪子对着林大同的肩膀狠狠扎下又拔起,她动作利落,剪子拔出,鲜血蔓延,围观众人才反应过来,都吓了一跳。
林月梅扑上前:“卿娘,你疯了吗?”
“我没疯。”余红卿情绪激动,狠狠瞪着林大同,“咱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定下了亲事,这还没成亲呢,你就……如此不避讳,你是不是想在成亲之前纳个小进门?林大同,你如此作为,将我置于何地?又将这位姑娘置于何处?”
于一个姑娘家而言,余红卿所作所为都有些出格。不过,她未婚夫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捉奸,情绪激动之下,倒也情有可原。
和林大同蹲在一起的苏芸儿看到他受伤,很是担忧,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就去帮他捂伤口,又冲着众人大喊请大夫。
林大同抬头看到了满眼凶狠的未婚妻,绝美的容颜上不见半分情意,只余冷漠,又见苏芸儿毫不避讳地和他亲近,完全将自己的名声置之度外,他缓缓起身,不顾肩膀上的伤:“表妹,是我对不住你,这亲事……退了吧,回头我会让爹娘来退还小定礼。”
范继海气急:“婚事两家长辈所定,已经定下了十多年,你要退亲,早做什么去了?”
林月梅大惊:“大同,你糊涂啊!”
林大同不闪不避:“姑母,我对不起芸娘,也对不起表妹,如今只能弥补一位,芸娘她……对我情深意重,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能辜负她!”
他对着余红卿一礼,“表妹,对不住。日后你嫁人,哥哥给你添妆。”
原本众人还觉得余红卿冲出来伤人有些过了,听了林大同的混账话,只觉得他是活该。
范继海在奉贤书院十多年,当初他二十岁不到已是进士,不说是当世奇才,也是难得的聪慧之人。只是运道不佳,中进士就断了腿,没能成功入仕。
关于范继海的家人,在书院中待久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外甥女余红卿和林大同是未婚夫妻。
林大同从七岁起就在奉贤书院求学,往日对未婚妻真的挺好,经常写诗相赠,时不时就有礼物相送。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未婚夫妻之间感情不错,结果,林大同说变心就变心,还扬言要给人添妆。
姑娘家被退亲,婚事上要受影响,遇上了性情刚烈的,一根绳子吊死都有可能。这份添妆,能不能添上都不一定。
余红卿瞪着林大同,良久冷笑一声,一把扯下腰间挂着的玉佩递过,心中酸涩难言,口中话语决绝:“这是你们林家给儿媳妇的东西,今日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