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棺材,防潮防火防鬼爬。”沈慕凝拍拍手,一本正经。
玄冥道:“我都不知道你是真乐观,还是没得救了。话说,你今年多大了?”
“刚十九。”
玄冥抱着手臂打量她两眼,眉头微挑道:“确实不大。不过早死早超生,也算你命薄福浅。”
沈慕凝毫不客气地回敬:“你说得轻巧。我看你死的时候也没不多大,顶多二十五,一脸少年骨相,还摆出副老成样子?”
玄冥瞬间被噎住,睫毛一动,坐起身来,翻出袖中黑无常临走前丢给他们的“八鬼图”。
图卷打开,纸页微皱,墨线翻涌,一张古旧的山水长卷徐徐展开,画上八只鬼影形貌各异,或恶狞、或苍老、或病态扭曲,眉眼隐于黑气之中,唯有底部八字阴文清晰无比: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
沈慕凝盯着那图,微微皱眉,手指在图卷边缘轻轻颤抖地问道:“此鬼为何听来竟似无害?”声音带着隐隐的迟疑和试探。
玄冥声色淡然道:“八鬼,缘起‘八苦’,实为怨念聚结。然二十六年前,趁鬼门大乱,逸出阳间,祸害人间无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晦暗:“它们能化形、夺命、藏于人群之中。最麻烦的,是他们‘活’在阳间,白日行走如人,连魂火都极难察觉。”
沈慕凝若有所思:“那怎么抓?”
“只能靠令牌感应。”玄冥抬手晃了晃腰间的鬼差令,“这东西一旦靠近八鬼,会自动示警。否则,你我就是瞪破眼睛,也认不出他们。”
沈慕凝盯着“生”字良久,指尖微微一点,眉头轻蹙。
“你说,这‘生鬼’,会不会是个婴孩?”
玄冥眼皮一挑,似有些意外,语声低缓:“此话怎解?”
她没有立刻作答,眼神有些发沉:“……我家老爷子常说,‘人未成形,念先成形。’婴孩若还未睁眼看过人世,心中自然对‘生’执念最深。”
“你猜得不差。”他低声道,“‘生鬼’,八鬼之首,源于八苦之‘生’。夭折而死,死于难产之间,阳魂未断,执念不散,不愿投胎,不肯散魂。”
他目光落在画卷中那团鬼影上,语气森然:
“它不伤人,不夺命,它——诱人‘生’。”
沈慕凝微愣:“诱人生?”
玄冥点头,指尖再次落下。画卷中的那团鬼影陡然一震,黑气翻涌,仿佛画中婴儿动了动身子,朝她看了眼。
“它最善藏匿。多寄居于本应流产、命格残破、胎息将断者体内,以自身执念强行扭转命格,引那本该命死的婴孩活下来。”
“听着似乎是件好事。”沈慕凝轻声道。
“若止于此,确是好事。”玄冥却冷冷一笑,“但这世间命数有定,它替一人续命,就要夺一人性命。这命,不白给。”
玄冥声音压低,眼中闪过一丝幽暗:“七年前,我查过一案。江南杜村,五年间,二十多个婴孩生后三日,竟无疾无痛,面色犹如初生红润,忽然间便无声息地死去。查无病因,亦无邪祟可寻。”
“我赶到时,最后一个婴儿刚死。尸体还温热,母亲抱着他跪在门前大哭,我从那屋子走出来时,对门那户大族的孩子正站在门槛上,穿着喜服,看着我,在笑。”
“对门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五岁,魂火极盛,眼里透着不属于人间的亮。”
沈慕凝盯着他,眸光一闪,“那孩子里头不会就是‘生鬼’吧?”
玄冥点点头,“那‘生鬼’寄在他身上,每年取四个无辜婴孩的性命,为他续一岁寿。五年之间,二十个孩子,换他活到了五岁。”
沈慕凝轻吸一口气,道:“既然早知他体内藏鬼,为何不直接捉了?”
“那鬼最是滑头,对着我笑完的瞬间,就逃走了。”
沈慕凝陷入沉思,忽然开口:“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婴孩频繁夭折之地,就能锁定它藏身之所?”
玄冥淡淡看她一眼:“想得不错。但天下百村千镇,贫苦人家夭婴难计。谁会去理会三日暴毙,还是半夜断气?再者,它行踪不定,从不在一地久留。等察觉异象,那鬼早换地方了。”
沈慕凝抬眸,忽然轻声道:“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它现在在哪。”
玄冥目光顿起:“谁?”
“一个游方道士。”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执意,“就是他告诉的我,想续命,就来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