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银桦宫。
大殿之内未点灯,越妃沈月娴坐在一对虎跃林啸的屏风下,软榻上高高堆着几卷书,越妃身旁倒是点了好几盏灯,殿内纵深稍远,四月的春光只能堪堪照到前殿。殿内也没有几个下人,也像是早早算好了有人会来,早早打发了。
殿内安静如常只有书卷翻动的声响,看书之人习惯好,姿态优雅,但偶有皱眉像是不耐。
“越妃娘娘,六皇子殿下在殿外守候。”
越妃眼神从竹简上挪开,眼眸微抬看向半个身子站在光里的宫女蓝思,示意让景宴进来。
“儿臣向母妃请安。”
景宴进殿后不过几步就停了下来,离着越妃远远的弯腰行礼问安,似与宫女保持同一距离。越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多日不见,景宴怎如此生分,站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
“这些时日书读的如何,夫子所讲可能融会贯通。你父皇有无按时检查你的功课。”
景宴近前几步,弯腰回话,将读书琐事与功课巡查细细回复便禁言了,看着这殿内装饰便知这一世虽不知越妃是否地皇帝宠爱,但至少一般事务赏赐应当不缺,算是安稳。
“四月里虽天气暖和些也不要贪凉,本宫观你衣衫有些单薄,今年裁剪的新衣够吗。”
“儿臣不喜穿的臃肿,还好儿身体康健,室外虽有风但已有暖意,母妃莫要担心。司衣坊入春就送来新衣只是还未上身。”
景宴一番话答得虽仔细恭谨,但二人是亲生母女,太显生疏了。越妃走下软榻,上前摸了摸景宴的手,只是温热,指尖稍凉,应是刚刚殿外吹风,她的身体一直算不上好,只这两年少生病罢了。
“本宫听闻皇后召你去玉泉宫议亲,可有心仪人选?”
“皇后娘娘厚爱儿臣,想撮合儿臣与婉言,儿臣拒绝了。”
“哦?为何,你二人虽不算一同长大也算是熟相识,孟家独女出身也好,怎么给拒了。”
若说旁人不知景宴都可以理解,重来一世越妃此言景宴还是十分不解。自己是眼前人的亲生女儿,当年为了保全沈家不得已硬把自己说成男子,为此母女二人在宫中辛苦多年,随着年岁渐大,越来越难遮掩,其中心酸越妃何尝不知。自己为了尽力保全男子的外貌,不似寻常女子般娇弱,硬寻觅古方、偏方数十种才变得如今这副摸样,但其实内里如何自己也不敢多想。
她明知道自己辛苦隐瞒,为什么还要提出此等疑问。
“孟家独女很好,景宴不忍辜负。”
景宴如今十六,快要十七。母女二人守护秘密十数来年,越妃早知自己是不将自己比作男子的,却依旧有此一问。
景宴眼中晃过失望,刚醒来时如果说有什么值得自己开心的,也只有想过,如果不走上一世的老路会不会自己与母妃就不会重蹈覆辙,现下看来,景宴多想了,自己必须是男子母妃才能看到自己。
越妃闻言似是不解,眼中不满又稍纵即逝。她神情复杂的看向景宴,手中转了转珠串,稍拢了长袖与长衫,缓缓靠近景宴在旁耳语。
“她爱慕你多年,哪怕你身份暴露也不会指责,若换她人风险太大,景宴难道算不明白?”
这样简单的风险预估三岁儿童都会,哪里还需要越妃提点,景宴回想起上一世与越妃打交道的过往,一转便知,这是在问她的其他人选,或是在说若无人选,越妃会帮她选。
景宴心沉了又沉,她与前世无异,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湮灭了。她自己的亲生母亲或许在襁褓中告知皇帝她是男婴时就想过了如今的局面,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爱恨都不重要。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母女二人的性命置于崖边,只是为了沈家,自己的舅舅一家满门。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是一个赌注,一个沈家翻身的利刃。
直到江望祁出生景宴都是这样的想法,可惜,子有亲疏。
“她不是什么孟家独女,孟婉言是名满京都的名门,但更是一心爱慕景宴的妹妹,景宴一身已是如天堑走游丝,难道还要在拉旁人下水再欺瞒于世间吗?”
这一点就是越妃最不喜欢景宴的地方,她虽生得女子但是多年苦心经营二人也算瞒天过海,娶亲摘得果实之时却大谈情谊与欺瞒,与自己没有半分好处的事偏偏她这女儿最喜爱做。
知道二人这就算是谈崩了,越妃也不恼了,这女儿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性,但是年岁渐长,娶妻开府是等不得的,今日它可以在这银桦殿中回绝自己,来日皇帝赐婚便难回转,结果都是一样,不如自己早做打算。
“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方璇本宫看来就很不错,可惜这几日身体染病,你二人未能见面。”
“你的婚事也该做打算,容徽郡主能为你开脱一日,可拖不了一辈子。”
“方璇性格温柔,行事谨慎妥帖,容貌虽逊色孟家的,但是方家看好望祁,方锦生也得力...”
越妃话还未说完,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