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服的士兵。还有——
是伊瑟拉。
不是现实的伊瑟拉。
这个伊瑟拉她是见过的。是她梦中的伊瑟拉。异质的、熟悉的、从未见过但是一眼认出的伊瑟拉。那个叫嚣着要杀了萨维尔的伊瑟拉。
那股律流让卡娅回到了梦中的荒原。
卡娅突然觉得和伊瑟拉的相识简直古老。她从未想过要用古老形容一段关系。一两年之后她也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想以后有一天会弄明白,但又预感这个“明白”的答案不是一个美丽的真相。这一刻她只是知道,这种感觉是突兀的,是狂悖,是原始的,是命中注定的。
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古老,古老得如同历史书上同律术一样古老的幽环国,从远古的幽环就有人感到身体里某种神秘力量的询唤,后来把这种力量叫作律力,因此有了律术。古老得同焚白人澄原人列火人周边各邦人流钧教区人都踩踏过的幽环国一样,他们又烧又抢又杀。
怎么能把一种骤然而肤浅的感觉同本民族悠长、沉痛而屈辱的历史相提并论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伊瑟拉的变契。
一具违背造物常理的躯体:修长如猎豹的脊椎弓起,人类的肩胛与前臂线条流畅,一条由冰冷钢环紧密咬合而成钢鞭正是尾巴,正如同耐心的蟒蛇,优雅地缠绕住一名士兵的喉骨。咔哒。哎呀,断掉了。
浓稠的黑色律流在漫山遍野。
脸还是伊瑟拉的脸,站还是能同人一般站起,律流在她身体外形成一只三倍于她体型的黑豹外壳,爪如利刃,牙如弯刀,尾如象鼻。
那双眼茶色的眼——瞳仁彻底化为两潭翻涌的墨汁。而覆盖其上的神情——一种剥离了所有人类情感的、深不见底的冷漠;一种沉溺于生命消逝瞬间所迸发之美的、病态的沉醉;一种将死亡视作指尖撕纸般轻盈的、非人的超然。
她不是兽。她也不是人。
在尸山血海中,她转头,隔着层层叠叠的憔悴的杉与歪斜的松,与卡娅对视。
卡娅浑身的律流不自知地冲上半空。
她在伊瑟拉的眼里只看到了两个字:虚无。
而她感到浑身下陷。人声鼎沸,我如真空。这片荒原无边无际。
她怕这种感觉杀了自己,带领直属军,居高临下冲锋下去。这一群焚白军片甲不留。
等逃出峡谷时,卡娅知道了何为“帝国”。
焚白帝国的军服是白色的。幽环国的平原是深青色的。
焚白帝国降临了。
焚白帝国变成一片雪原,降临在从不下雪的幽环国西南境。
律能炮的炮口是雪原溃烂的疮眼。
“焚白和幽环近年无怨无仇,为何参与这场战争!”伊瑟拉的嗓音卷起那边一片雪。
三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将军最中间的那位拔剑道:“我们得到情报,你们国家用非人的武器。我们来帮你们国家消灭恐怖主义。我们来解放你们的国家。”
“你投降吧!”燐D从雪堆里挤出,用没断掉的手当半边扩音器大喊。
“别给瑞依文做事了!你想被她做成那种怪物吗!”另一位身穿幽环军服的人刚跳出,伊瑟拉掷出一把律流形成的标枪射中他的前额。燐D也被伊瑟拉脚下飞出的黑色律流绞首。
“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正中的将军大笑。
“全都有,显契。”
对方所有士兵都会显契,一时间,律流卷起的风掀草砍树。
将军们衣袍翻涌。
“变契。”
“我来对付他们!”
呼啸而过的是变契的伊瑟拉,撞上三位变契的焚白帝国的将军。
卡娅叫出三阿刻戎屏。
卡娅手中的“长离”已经砍得豁口。她眼皮都不抬,“雾宵”呛啷出鞘,寒光还没站稳,背后就搭上两只手。卡娅浑身汗毛炸起,反手就劈,“雾宵”的冷气就贴着他耳根停住。
正是燐R。
那张方石头脸,此刻白得像刚刷的墙皮,嘴唇哆嗦,气若游丝:“首席……说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尽力了……”话没说完,人软软往后倒。可没倒下去——他背后,三根长矛,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把他钉在了半空。矛杆插得深,把他撑成歪歪斜斜的“人”字架,血顺着矛杆子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一小洼暗红色的泥浆。他喉咙里咯咯两声,挤出最后一句:
“我……不是燐D……那种人……”
话音落,燐R的眼珠就定住了,直勾勾望着灰蒙蒙的天,像两颗蒙了尘的玻璃弹珠。那三根矛,成了他肉身坟墓上的花杆。
“雾宵”也没撑多久。跟一个显了契浑身律流膨胀如牛的少将对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剑身断了半截。卡娅滑铲,一个衡步就闪到那少将背后。手里半截断剑,凶狠往他脖子上一抹,声音是撕开一匹浸饱猪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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