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一顿乱砍。
闹出的声响惊得张叔从灶房中探出头,他沾满面粉的双手随意在抹布上蹭蹭,将手中活计暂时放下,出来看看。
黎云意抡起柴刀,将面前树墩上的柴劈成两半,似是撒出了气,拎着柴刀站在原地,盯着两半的柴火,半晌不动。
张叔袖子撸起,看着树墩边凌乱的柴火,又瞅瞅嘟嘴的黎云意,重重叹口气。
“这是怎么啦?跟小伙伴闹不愉快了?”张叔声线一如既往的沙哑,黎云意却听出几分宠溺的柔和。
“才不是小伙伴!”黎云意想将柴刀重重丢在一边,转头听见张叔的声音,便将柴刀轻轻放在树墩旁,很是委屈:
“北府院才不是小伙伴,他们抢功绩抢杏子,刚刚还抢我桂花糕……”
张叔见黎云意背对他,别扭着不肯转过身,他久经岁月沧桑的脸上一颤,哈哈大笑:
“这多大点事儿啊,想吃桂花糕了吧,回头叔给你做,不比那外边儿买的差!”
黎云意拧着眉头转过身:“才不是桂花糕的事……”
张叔拍拍手上未擦净的面粉,面上依然堆笑,挤压着眉眼,颌边络腮胡一颤一颤。
“哎呀,那这可怎么办呢,叔去揍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张叔见黎云意撇嘴不说话,当她面撇着八字脚往外走。
黎云意连忙上前,拉住张叔撸起的袖口:“不行不行!”
“咋不行呢?”张叔站住脚步。
“说出去跟我雇凶打人一样……”黎云意松开手,低声嘟囔。
张叔应是听到了,转回身来放声大笑,声音更加潦草粗犷。
黎云意垂着眼帘,一屁股坐上伙房前的台阶,环抱膝头的指尖搭在一起搓来搓去。
张叔渐渐止住洪亮笑声,见坐在台阶上的黎云意满身落寞,他抬眼,瞥见日薄西山的灿灿夕阳。
“你看,自己在这生闷气多不爽,要叔说,你就去打回来,没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夕阳将张叔宽硕倾斜的影子拉得老长,黎云意将半张脸埋进臂弯中,透出的声音闷闷不清:
“可说出去就是因为几块桂花糕……”
“那咋了,年轻人打打闹闹多正常,等到我这年纪,找陪你打架闹腾的就难喽。”
黎云意抬抬脖颈,将下颌从臂弯中伸出,压在手臂衣料上,抬眼看向站在院中不动的张叔:
“怎么会呢,叔叔又不老,可年轻啦。”看着四十多吧。
张叔宽阔健壮的胸膛起伏明显,络腮胡随风轻颤,他的视线随着风声,轻飘飘落在黎云意稚嫩面庞上。
“怎么不老,尽会哄人。”张叔几步走向台阶边,一同坐下。
“有些架还是得趁早打……晚了就打不上了……”
黎云意听这话莫名心酸:“怎么叫打不上了?”
张叔咧开嘴角,发出的笑声不再豪放,笑意中夹杂嗓间沙哑:“人家也许根本不会等你,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没了……”
黎云意偏头,静静望向身边的张叔,夕阳打在他魁梧身躯上,耳边传来张叔语调沧桑:
“叔当年在军营当火头军的时候,可威风啦,那三军大营主帅就爱吃我做的饭,换谁都不行,这不,遭人红眼了……”
“那小子也是个火头兵,他不服,非要跟我比厨艺,你猜怎么着……”
“那废物竟然赢了。”
意料之外,黎云意黝黑瞳仁中闪过惊讶,她抬起脑袋听后续。
“我当然不服啊,我不光跟那废物吵,我还跟向着废物说话的那帮老兵吵,那段时间没少受罚。”
“后来,我将他约出营地,想挑个没人的地儿,堂堂正正抽他一顿……”
张叔望向门口的视线僵直,双眸中染着夕阳:“结果那架没打成。”
“我们撞上不知哪来的斥候小队,偷听到他们的行迹与目的,这事严重,得马上回营禀报。”
“但归途中,斥候队发现了我们……”
黎云意呆呆望着张叔,压下眼角,猜到了最后的结果。
张叔嘴巴缓缓合上,看向院门口的视线发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黎云意见张叔不说话,她歪歪脑袋问张叔:“叔,我现在就找去北府院干仗!你说我要不要带个头套啊……”
张叔咧嘴就笑,笑意将眼睛压成一条缝。
他换气间,余光瞟到门口飞身闪现的一道身影,夕阳落在那年轻洋溢的身躯上,背着光的身影长长一条,头顶的发丝随着轻便步伐一扬一扬。
与回忆中那张狂的身影重合,张叔看不清来人的脸,他一愣,霎时间起身,一如二十多年前约架那般……
他摇摇头,瞪大双眼,似是失落,转身进入伙房忙活去了。
黎云意眯着眼睛,努力将这背光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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