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莫乱说……"
远处突然传来沫千朝的尖叫:"我的登山杖!"只见她追着个七八岁的男娃满场跑,杖头的皮卡丘挂坠在夕阳下晃成流星,"那是限量版!能换你家一百只老母鸡呢!孩子!"
村长敲着搪瓷盆喊开饭时,嬢嬢们还在缠着陈学姐看手相。
王二婶的蓝布围裙沾满蛋液,非说沫千朝给的"星战徽章"能治风湿。
李寡妇攥着林学长的手,硬说他掌纹里有三个儿子。
林学长没听过掌纹还能看孩子:“大娘,这个也不是能看掌纹而定义的呀,你要根据点真凭实据。”
黑皮蹲在草垛后啃冷红薯,手机里正循环播放扶贫队"摆拍"视频。
江落棠的白大褂下摆被小丫头蹭满泥手印,玉镯上缠着不知谁系的红绳。
暮色漫过老槐树时,沫千朝终于用两盒彩虹糖换回登山杖。
杖头被打下了一块,被记在杖头的柳条,在晚风里晃啊晃,像在嘲笑这场鸡飞狗跳的初见。
当暮色漫过晒谷场,村长攥着串铜钥匙引路。
他褪色的中山装领口别着支漏墨的钢笔,每走三步就要回头确认队伍没被野狗冲散。
穿过歪斜的竹篱笆,一栋青砖小楼杵在坡顶,墙皮脱落处露出□□时的红漆标语,像块结痂的旧伤。
“这是当年公社招待所改的。”村长开锁时,铁门“嘎吱”声惊飞檐下的蝙蝠,“八二年发大水,二楼塌了半边,后来凑合着补了石棉瓦。”霉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沫千朝头顶的荧光绿渔夫帽在昏暗里活像盏故障信号灯。
大堂摆着张瘸腿八仙桌,账本封皮印着褪色的“为人民服务”。
美学生举着手机电筒乱晃,光束扫过墙上的扶贫锦旗——最新那面还是五年前某电商平台捐的,金线绣着“互联网+助农先锋”,边角已被老鼠啃出流苏。
“二楼东头是医疗队,西头是农科所。”村长摸出老花镜念住宿表,镜腿缠着胶布,“你们中医系住三楼,楼梯口那间改成了针灸室。”
他忽然压低声音,对着这群人说,“别人不太许我讲,但还悄悄告诉你们,夜里莫要乱跑,后山有野猪拱门。”
他禁了几秒,又补上一句:“村子里头那些年长些的人,想看你们城里人闹笑话。”
林学长拖着被自己导师贴满暖宝宝的行李箱往楼上挪,木板楼梯发出垂死的呻吟。
江落棠瞥见墙上有道新鲜抓痕,旁边用炭笔画了只狰狞的野猪,獠牙上串着戴眼镜的小人——看发型像是农科所的技术员。
“热水每天供一小时,发电机八点熄火。”村长把钥匙串按在积灰的柜台,指腹抹开一道痕,“莫嫌弃条件差,九七年香港回归那会儿,省里大领导来视察也住过这屋。”
沫千朝突然用登山杖戳开某扇木门,惊起团灰雾:“哟!这屋咋还摆着缝纫机?”
“那是九乡十八寨最俊的刘寡妇用过的。”村长摸出包皱巴巴的红梅烟,“零三年她跟扶贫队的小白脸跑了,不回来啦,机器就抵了房钱。”
三楼走廊的节能灯滋啦乱闪。陈学姐推开308房门时,窗框“哐当”砸下来,惊飞满墙的蛾子。褪色的喜字剪纸粘在蛛网上,床头柜抽屉里塞着发黄的《柑橘种植手册》和半盒过期的避孕套。
“各位专家担待些。”村长站在门口搓手,影子被拉长投在霉斑墙面上,想起了江落棠被别的孩子抢去的玉镯,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水种很高,“早些年也有大城市的金贵命来扶贫,住三天就跑了,说我们拿毒蚊子害人。”
他突然盯着江落棠的白大褂,“上回有个女大夫,非说村口古井的水银超标,结果化验单是隔壁村井的...”
楼下突然传来摔门声。
农科所戴眼镜的小王技术员冲进院子,举着被咬烂的番茄苗吼:“谁把我标本当猪饲料了!”
村长摸钢笔的手顿了顿:“后生莫急,许是李老汉家的羊翻进篱笆了。”
他转身时,中山装后背洇出汗渍勾勒的云纹,“对了,莫去西屋找吴老太聊天,她儿子前年跟测绘队上山再没下来...”
夜风撞开吱呀的窗,带来晒谷场的粪肥味。
沫千朝把尖叫鸡药箱卡在门缝防贼,转头看见墙上有行歪扭的粉笔字:“扶贫扶贫,越扶越贫”。
窗外的老槐树在月光里张牙舞爪,树杈上挂的破塑料袋像招魂幡。
村长下楼时的叹息混进黑暗里:“都是为你们好,莫要步前人后尘。”
月光泼在晒谷场边的草垛上,村长蹲着卷旱烟,火星子在指缝间明明灭灭。
早上躲在树后的黑皮男人吴老四从黑影里闪出来,解放鞋碾碎几根枯枝,惊得草窠里的蛐蛐哑了嗓。
"二叔,你真信这帮细皮嫩肉的城里娃?"吴老四蹲下身,从兜里摸出半瓶包谷烧,"上回那个戴金丝眼镜的龟儿,把咱村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