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盏清茶氤氲着袅袅薄烟。
晚苏木无意识地磨着尖牙,目光落在《锁麟血诀》上。
数百年来,这部功法如淬毒的蜜糖,诱得无数修士饮鸩止渴,却也有寥寥几人借此登临绝巅。她向来桀骜,甘走险路——伪灵脉便是明证。
若只甘于做个寻常武夫,还谈什么斩尽世间不平事?
可这副身子……她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遇血则狂的妖化之躯,若失控为祸,岂不是与下山初衷背道而驰?
但——《锁麟血诀》不同。
它能将鲜血吞噬殆尽,连腥气都锁于刀锋,不留半分痕迹。
于她而言,简直是量身打造的枷锁。
可她出手救人,本就不为回报,眼下受此大恩,反倒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正踌躇如何婉拒间,眼前忽地探来一双素手——纤白如玉,执壶倾茶。
茶汤如琥珀流淌,颜鹿竹的动作行云流水,广袖垂落如云,腕间青玉镯轻叩盏沿,一声清响。
凤泠音蓦地站起身来,橙红裙裾如锦鲤尾鳍般"唰"地扬起,带起一阵清甜的水汽。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倒真像刚在沸水里滚过一遭的嫩鸡蛋,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自己怎能让主人奉茶?!
小鱼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即就要扑上去抢过茶壶。谁知刚蹿起半寸,就被戚桓一把扣住手腕——那剑修的手指如铁钳般精准卡在她命门处,稍一运劲便将她这只炸鳞的锦鲤按回绣墩。
嘘。
他剑眉微蹙,摇头时额前碎发扫过一道目光。分明半个字未吐,警告之意却比镇妖塔的钟声还响。
晚苏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突然起了坏心,指尖故意将青瓷杯转得叮咚响。
先是学着话本里的文人雅士,装模作样地嗅了嗅茶香,又眯着眼小口啜饮,喉间还发出夸张的叹息。最后偷瞄着凤泠音气鼓鼓的侧脸,憋着笑拽出几句酸词:
"此茶——"青铜面具下传出刻意拖长的咏叹,"如饮月华,似咽春雪。鹿竹姐姐的茶艺..." 突然卡壳,急忙低头翻找记忆里偷看的话本残页,"呃...简直...妙不可言!"
尾音还没落,自己先被酸得打了个哆嗦。
小锦鲤才沾到椅面的身子猛地弹起,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眸子此刻燃着怒火,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喂!想喝茶随时来找我!”凤泠音突然掏出一把鳞片:"西北方向撒这个!姐姐带你喝遍七十二泉!"亮闪闪的鳞片堆到晚苏木手心,"要是迷路了..."
"鳞片会变成小鱼指路?"晚苏木好奇道。
"不,"小锦鲤悲痛捂胸,"我会疼得打滚,顺着感应来捞你!"
晚苏木:“……”
医修指尖轻点茶壶,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具,动作优雅得像在把脉。
待最后一滴茶渍拭净,她才伸手揉了揉凤泠音炸开的发顶,手指灵巧地将那两条乱翘的小辫子别回耳后,却故意留了几缕碎发垂着,像给炸毛小猫顺毛时总要留点倔强的痕迹。
"好了。"她指尖在凤泠音额间轻轻一弹,目光却已斜斜掠过,落在晚苏木身上。
医修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指甲在青瓷上叩出清越的声响:"阿晚若是想喝茶..."
她忽然倾身向前,宽大的衣袖如流云般垂落,发间玉簪折射的碎光在晚苏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双含笑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子在晨光下艳得惊心。
"我新得了些雪顶含翠,"她声音放得极轻,吐息间带着淡淡的药香,"据说要用初雪化水,文火慢烹..."玉白的指尖突然点了点晚苏木的面具,"不过看你这野性子,怕是等不得三沸。"
晚苏木原本正偷瞄着凤泠音气鼓鼓的模样,尖尖的犬齿咬着下唇憋笑。被颜鹿竹这么一逗,小狼崽顿时慌了神,青铜面具下的耳尖唰地红了,整张脸也涨得通红。
她手忙脚乱地捧起茶盏猛灌一口,结果被烫得要喷出火来,又硬生生咽下去。滚烫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灼热的温度让她想起第一次偷喝阿爹酒壶里的烈酒时的窘态。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比幼狼的呜咽还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在红木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突然意识到失态,她猛地挺直腰板,学着话本里大侠的样子抱拳,却因为太紧张直接把茶盏碰翻了。
"不、不喝了!"她脱口而出,又立即懊恼地闭上眼,这哪像威风凛凛的侠客,分明是只傻崽。
戚桓的剑鞘"咔"地一声轻响,指节抵在吞口处微微发白——像是要把那声漏出的闷笑硬生生按回去。
他侧脸轮廓绷得锋利,喉结却不受控地滚了滚,脖颈上那道旧伤疤随着吞咽微微起伏。等再转回来时,眉梢已挂上霜色,仿佛刚才那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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