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77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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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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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

    窗棂外簌簌声不绝,偶有冰晶撞上结界,溅起幽蓝碎光。

    医修翻掌唤出天山莲,莲瓣绽开的刹那,袖中藏着的灵石咔地裂成齑粉,在幽蓝结界光晕中形成星尘般的漩涡。每一粒粉尘亮起又熄灭,如同被抽干生机的萤火虫。

    而这是今晨安澜塞给她的天阶灵髓,本够寻常修士用上一月。

    “师姐竟用了天山莲?!”安澜的惊呼声撞破寂静。

    颜鹿竹垂眸未动,只抬袖拭去唇畔血迹,苍白指尖轻弹间,一道禁言咒已无声落下。

    她唇角微扬,嗓音里噙着三分笑意:"安澜,这般大呼小叫,《青囊玄集》可是抄完了?"指尖忽地转向身侧药榻,"还是说..."玉白的指节在寒玉枕上轻轻一叩,"你也想躺这儿试试疗效?"

    天山莲开,一念生死。

    碧泉谷千年秘技"九转青莲诀"所化的天山莲,瓣瓣皆是以医修本命精血温养而成。十年孕一瓣,百年方成莲。每一片莲瓣绽放时,都能从阎王手中抢人,却也等同将施术者的命数分予他人。

    而此刻召出小莲花的,还是个刚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的人。

    安澜这一声惊呼,倒也算情有可原。

    莲蕊中流转的金芒,每闪烁一次,医修袖中的手便苍白一分。

    她的指尖压在少女腕间,三息过去,才探到一丝脉搏。

    少女经脉寸断,血虽止住,但若非以‘天山莲’修复五脏强行续命,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颜鹿竹的指尖在晚苏木腕间多停留了一息。

    ——那碎裂的经脉深处,竟有细碎金光游走,如星火坠入焦土,又如天河倒灌干涸的河床。

    《九幽志异》第三卷的残页倏地浮现在脑海——「妖人若不以命修丹,可熔骨为桥,以髓为川。妖力附新骨,伤生荆棘,随息游走,昼夜凌迟。」

    难怪。

    这姑娘咳出的血里总带着银屑……

    可这凌迟般的痛苦,已有几千年无人敢尝。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让自己最后的时光里过得舒坦些?

    软榻上的少女突然蜷缩起来,指甲在蚕丝被上抓出深痕——是新生的骨头正在经脉里生根。

    颜鹿竹轻抬皓腕,指尖拂过少女的额前碎发,一道清洁咒落下,血迹与残衣顷刻如烟消散。

    而她的面具却依旧紧扣,像一道无解的谜。

    值得吗?这傻狼崽子,在图什么?

    历经近百载春秋,不秋君的思绪却首次如坠云雾,这般混沌难明。

    禁生圈突现,少女骨骼碎裂的脆响犹在耳边。

    她的脊背已无法再挺直,长枪斜斜插在雪地里,成了唯一支撑她不至倒下的倚仗。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在苍白的唇边凝成细小的冰晶,她却固执地抬起颤抖的手——药瓶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那枝被血浸透的残梅,轻轻落在了颜鹿竹的掌心。

    她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甘愿以命相护?

    颜鹿竹凝视着掌心残梅,瓣缘犹带血痕。禁生圈何等凶险,便是大罗金仙也要退避三舍。若存心周旋,何至于落得灵脉俱碎、妖骨尽折?

    指尖残梅幽香未散,记忆却已溯回幼时。

    彼时年幼的她,总在深夜推开药阁的窗。月光将"碧泉圣手"的鎏金匾额映得发亮,那光芒压得她几乎窒息。

    乐回初的声音犹在耳畔:"琴剑双绝,方不负我颜氏血脉。"案几上的医典永远堆得比她的个头还高,墨迹未干的药方上,"光耀门楣"四个字力透纸背。

    而颜常在待她的好,不过是因那宗门继承人的身份,如同精心打磨的利剑,只为了让它更配得上斩断前路的荆棘。

    唯有师傅颜念不同。

    这位看似不着调的医圣,会在她生辰时偷偷带她出谷,看凡间孩童追逐纸鸢;会在她抄医书到深夜时,变出一盒还温热的桂花糕。也是颜念第一次指着青铜鼎底的剑痕告诉她:"你祖父用命刻下的''''宁见阎王,不违医心'''',才是碧泉谷真正的规矩。"

    待她年岁稍长,亲眼见证了师傅与父亲的冲突。

    当颜念拒收诊金时,颜常在怒摔茶盏:"坏了医修规矩!"

    当溶洞出事、丹阁长老被剜舌时,父亲擦拭本命剑的手稳如磐石。

    最刺骨的是躲在屏风后听到的那句:"碧泉谷的荣耀,远比一条人命重要。"

    "师傅为何做第一个不收诊金的人?"幼时的她曾忍不住问。

    颜念拨弄草药的手顿了顿:"不过听了某个笨蛋蛊修的话。"

    "她说医者该是''''渡人的舟,而非索命的秤''''。"月光下,师傅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可惜...说这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雪粒轻叩窗棂,颜鹿竹的指尖停在晚苏木面具边缘。烛火似将青铜鼎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半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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