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下妻。”[4]
说着,她又抽泣了一声,继续道:“父兄贪图钱财,妾及笄之后,他们就将妾货与一个年近七十的富翁为妾室。”
“入门之时,主母已然亡故,主父痴迷……身体也不大健壮,家中仅有两位与我身份相同侍妾。她们皆长我数岁,一位执掌中馈,一位有子嗣傍身。许是我生性愚钝,与她们相处时多有不和,竟让她们生出待主父故去后,便将我逐出家门的念头。”
越说越“伤心”,卫子夫又一次声泪俱下地诉苦道:“在夫家难做人,母家又完全指望不上。妾现在无依无靠,只能寄希望于子息了。”
寥寥数语,子夫便将自己当下的处境描画了出来。
苍翁听她身世如此坎坷,未尝没有同情之意。他也想帮卫子夫,可惜现实充满无奈。
一个老男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男人、一个年近古稀还体质欠佳的老男人。有这样一个丈夫,妻妾想很快怀上孩子,谈何容易!
面对这样惨淡的现实,一向自负的苍翁也不由得低下了头,劝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只能看缘分了。”
“缘分。”卫子夫神色莫名,她抬头,直面苍翁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苍翁无奈摇头,“确实没有。”
卫子夫面露悲戚,又问:“妾曾听闻,先生擅配能使女子脉象呈现孕象的神药,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是有,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苍翁的面色不大好看。
他已经明白了卫子夫的企图,心里是既感荒谬,又怀疑她如何知晓这般隐秘之事。自药方钻研成功后,他仅为三位病人配制过此药,还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卫子夫没有深入解释原因,只说:“这世上哪有秘密呢。”
苍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知道,假的真不了,你的情况同我之前的病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们女人的处境都是相似的。”卫子夫起身,离开了茵席处。
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苍翁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还请先生怜悯,帮妾这一回,无论事成事败,妾都不会拖累您。”
“夫人!”
越人惊呼,忙上前扶住卫子夫的胳膊,试图将她搀起,却被对方一把挣脱。
看她如此固执,苍翁深感头疼,无奈地说:“就算我施以援手,也只能应付眼前。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暴露后,你打算如何向你家中那几个人交代呢?
“先生不必忧虑,即便开始是假,妾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变成真的。”
卫子夫说得毫不含糊,苍翁起初听得一头雾水,等品出背后意味,寒意骤起,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他猛地站了起来,怒道:“你——”
苍翁说不出口,扔下一句“老夫不做这种不义之事”,便拂袖离开了。
屋内瞬间只剩下卫子夫与苍越人两人。越人望着跪坐在冰凉地板上的卫子夫,真心实意道:“地上寒凉,你还是快起来吧。”
卫子夫恍若未闻,脊背僵直如石刻,唯有衣袂在穿堂风中轻轻颤动,将满室寂静衬得愈发沉重。
苍越人感到十分为难:一方面,她觉得眼前这人挺好的,想出手帮她一把;另一方面,她虽对祖父的坚持不以为意,但又实在惧怕祖父的威严,因此迟迟下不了决心。
毕竟要是帮了,好处是旁人的,挨罚是自己的,她是真觉得得不偿失。
计较了一番,苍越人决定还是将卫子夫请出去算了,可就在她刚刚动作的那一刻,卫子夫抛出了一个令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的诱惑。
金子,一块颇有分量的金饼,是大父忙碌一年都难以赚来的。
“越人。”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知道药方吗?你会配药吗?”
“我……”
苍越人犹豫了一下,良久,才缓缓点头,“我会。”说话时,她的语气有点颤抖。
卫子夫笑了,她很庆幸,如今的苍越人同她前世所知的差别并不是太大。她到底还是得了想要的东西。
苍越人收下金子,左右张望了一眼,没发现祖父的踪迹,便飞奔去药房配药。她配药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四个药包塞到了卫子夫手上。
“给你。”
“多谢了。”卫子夫妥善拿好。
事已结束,子夫要离开了,苍越人移步相送。二人依依惜别,在彻底分别前,卫子夫突然伸手拔下了苍越人头上的银簪,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这个,就当做是留给我的念想,可行?”
苍越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发髻,心里不大情愿,但想到对方给自己的东西已远远超过自己配的那几副药的价值,便同意了。
“好吧。”
回忆结束,卫子夫听着女医说她确有身孕的话,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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