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指着青纱外大片田地笑道:“夫君你看,这是种多少玉谷啊。”
心中咬牙,等那林若入了内宅,我必好好让她知晓这谢家该是谁来当家做主!
谢颂闻言抬头,只见官道两边,在稀疏的行道树之后,有青色土地绵延到无尽远方,地里秆壮叶茂,列阵成行,如兵戈肃立,长风过时,阔叶沙沙作响,如数万蚕食桑,一时怔然。
“居然,长那么多了啊……”
“什么那么多了?”郭皎疑惑地问。
“这玉谷,”谢颂沉默了下,幽幽道,“是她从天上带来的种子啊。”
……
那年,换了一身麻衣的少女,在低矮潮湿的茅屋门前,细细地分着她手中的一小把种子。
她从一个比巴掌还小的透明小盒中倒出一把种子,扎成马尾的长发快乐摇晃:“哎呀哎呀,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我没听那些景区无良商家的推荐,去买那个更贵的无玉米鸟粮,有了玉米种子,哪还用想着去南美啊,没有土豆红薯又怎么样,要什么自行车……”
他没太听懂,只听明白了“鸟粮”二字,不由问道:“这是鸟儿吃的粮食?”
“对啊,景区主打的观鸟林,主打一个杂粮混合,这么一盒就要十块钱你敢信,说是最科学的配方……哇哦!花生的!!!”林若又惊喜地叫了一声,“还有南瓜籽,葵花籽?赚了赚了,啊啊啊,这个小的是什么……油菜籽!?发了发了!”
他看着少女的笑颜,也忍不住笑道:“阿若,你总是能那么开心啊。”
“那当然,日子是自己的,怨天尤人屁用没有,”林若小心地把种子重新放进那小盒子里,抬头看他,调侃道,“小哥哥,今天的作业做好了么,不会又让阿淮帮你写了吧?”
旁边的十岁少年立刻跳了起来:“没有,我没帮二叔!”
少女嘻嘻笑着:“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有新的任务,帮我找一块方便浇水的好地,我得好好侍奉这些种子。将来人们想吃饱,就得靠这个了。”
“真的么?”小淮睁大了眼睛。
“肯定是真的!”谢颂立刻派了侄儿脑袋,他拿出一根书简,却又有些迟疑,脸莫名地热了起来:“阿若,这是你的户籍……那个,你,真要入我、家门么?”
“当然了,”林若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人,我可要把你抓紧了,不会让中间商赚差价!”
“还有我还有我,”小淮大声说,“姐姐看我,我要当成大事的人。”
一时间,矮小的茅屋内都是快乐的笑声。
……
“夫君,夫君!”
郭皎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谢颂猛然回神,有些恍惚:“阿皎何事?”
郭皎只是看着夫君那陷入回忆的傻样太刺眼,她看得生气,装什么深情,你那么喜欢人家,也没见你这些年去报个信啊!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强行想了个理由,问道:“这玉谷怎么种了那么多,吃着多伤嗓子,未免太不爱惜黎民百姓了……”
玉谷虽然名字好听,但做粥食用,和麦饭一样划拉喉舌,是贱民吃食,若是都去种这玉谷,岂不是难以吃到稷稻了?
谢颂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这玉谷一亩能产三石,粟米却仅有一石,如此佳禾当真是天上神物,幼时我家若能有这玉谷抵了粮役,也不至于父母皆为役夫,死在淮南之乱中了……”
郭皎顿时惊讶又愧疚:“竟是如此么,夫君,都是妾身无知,竟说出这等话,实在惭愧,比不上姐姐慧质兰心……”
谢颂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夫人何出此言,阿若是出身贫贱,是空谷幽兰,只能自承风霜雨雪;而你不同,你自小受宠,自然不知农事,是为夫有幸,摘得了你这园中娇养的牡丹。”
郭皎一时笑得花枝乱颤:“牡丹娇弱,还要夫君怜惜才是……”
正亵玩间,马车骤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