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发现的偷吻落在了有一层薄茧的掌心。
骆弥生撑着没动,这样近的距离下,不戴眼镜的远视眼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可他能在虚焦的边框里捕捉到那对铁灰色瞳孔中,清明的淡漠。
强吻失败,他没尴尬,准备撤开。
李和铮覆盖在他脸上的大手突然收紧了,指骨分明而有力,捏住了他的脸颊,用力之大,颊侧的肉都凹了下去。
骆弥生疼得抽气,微张着嘴,吐字含混不清:“李老师……”
“都在我的床上了还要叫老师?”李和铮笑着,语气闲闲凉凉,神态很放松,手却没松,“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是老师吗?”
骆弥生脑子转得飞快,说话带上口水音:“阿和。”
李和铮松手顺势一推,骆大夫倒回了他的软枕头上,连忙抬手揉揉脸颊,酸到后脑勺。
“别用这种方式。”李和铮闭上眼睛,把枕着的手臂收回被子里,被子拉上肩头,真要睡了,“你我都不是愣头青了,大夫。”
骆弥生便也躺好,直到身侧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才轻声说:“晚安。”
自然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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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一个家里起床又要去同一个单位上班,一夜好眠的旧情人们站起一起刷牙时,感受到相似的微妙。
想想大学同居的时候出来还得一个朝东一个朝西走,现在可好,只需要换好衣服,坐骆弥生的车,一起进同一个校区。
抛去所有有关情感的内部作用,至少从外部条件来说,两个人此刻都感受到几分舒适。却在镜中对视后,各自移开视线。
李和铮多少有些尴尬,想起昨晚自己情绪不稳定得像个精神病患者——虽然他的确是,但幸存者综合征的病程不包括这个吧?嘴上和手上都不干不净的,打哪儿染上的坏毛病,没事干用那么大劲儿捏人家脸干嘛。
再加上骆弥生面嫩,很少风吹日晒的人,白得和他这小半个白种人年轻时不相上下——脸颊两侧留下两块圆圆的、微青的印子。
骆弥生也在镜中看到自己这印记,他倒不介意。反正比这过分的印子也不是没有过。比起这种旁枝末节,他更在意他没有带换的衣服,还得穿昨天的。
“穿我的呗。”李和铮回房,打开衣柜,抛出一件白卫衣,扔他脑袋上。
站房门口的骆大夫把衣服从脸上抓下来,迟疑地:“没有衬衫吗?”
“衬衫你肩膀架不起来啊。”李和铮正在解睡衣的扣子,边说边脱掉了,精壮的上半身遍布大小疤痕,有的淡成肉色,有的还是紫红色的增生,像个健美先生那样动了动肩膀,大臂上绷起流畅的肌肉线条,大大方方地冲他抬下巴,“这你怎么穿。”
骆弥生匆匆转身回了卫生间。
李和铮勾了勾嘴角,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幼稚,可显着你了。
把前男友的卫衣囫囵套上,眼镜重新戴好,平日里都是精英风骆大夫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不伦不类。尤其他下面还是昨天的西裤,皮鞋。
今天上午有两个心理咨询,他的白大褂里要伸出一个卫衣的帽子。
但他不想脱。
穿戴整齐的李和铮还是那样子,薄卫衣外套着口袋马甲,深色的牛仔裤,大头靴,靠在门口歪着脑袋有点驼背,把“我是记者”写在脸上,很随性,用现在的话说是“松弛感”。
骆弥生站到他边上:“走吧。”
“你东西不拿了?”李和铮挑眉。
骆弥生一顿:“忘了。”
李和铮看着他,看穿了他,却无所谓:“拿不拿随你,反正两步地,密码你知道,中午想休息就自己来睡,当宿舍用。”
骆弥生抿唇,点点头。
“人到中年,激情不再啊。”李和铮拎起电脑包,先一步出了家门,坦言,“我看我们现在这样挺好,多了没必要,我自在惯了,怕有的事徒增烦恼。”
骆弥生跟着磕上门,也坦言:“我有我的想法。”
“你随意。”李和铮不和他争。
旧情人相见,猜心思没意思,不猜心思也没意思。像这样不上不下地奔着做朋友去,一定是错误选项。他越发觉得,要么重修旧好,要么此生不见,这是一道只有唯一解的固定命题。
迎着晨光,李和铮摇下车窗点了烟,骆弥生开着车,冲他伸手。
路口有探头,懒得给他点,李和铮把手里这支吸了一口的烟递给他,骆弥生接了,他给自己另点一支。
年少时为恋爱的丁点进展都悸动,牵手盼拥抱,拥抱等接吻,接吻后便惦记那点事,交换一根抽过的烟也算间接接吻,要雀跃几下。
可惜他早没有会悸动的心境了。
32岁的李和铮非常肯定,他不再需要追寻某些不切实际的“意义”,不愿再远走万里,他只需要安宁的生活,需要求得内心的平静。而这份平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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