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院有全国最好的骨科,这特情来得猛烈处理得也快,李和铮测完血压,拿着分诊后的号往等待区走,周围的骚乱已经平息了大半,医护人员们各自回到相应的岗位上。
把伤员送到抢救室门口的骆弥生脱掉了沾血的大衣,一手拎着,走过来还喘着粗气,站定在李和铮面前,眼镜上蒸腾了一层没散尽的雾。
李和铮看着他,想到这两次见面他都用“医者仁心”调侃他,实在是罪过,笑了:“你刚才跑那么快,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吧。”
“嗯。”骆弥生低声回应,看了看袖子。
“这衣服废了,怎么洗?”李和铮看到那已经泛成暗红色的血迹,移开了目光。
很少有同行能逃过幸存者综合征的侵扰,何况他一出去便是十年,用人生中的黄金上升期,换了一身伤病和千疮百孔的心。
——他知道自己挺严重的。但他没打算吃药控制。比起依靠外力,他更习惯用意志力去对抗所有不可抗力。
他并不为此感到羞耻。封闭再多的感官是为了自我保护,可如果真的全都锁上了,他又怎么写报道呢。
没有什么是不能坦然面对的,这就是李和铮的人生哲学。
被李和铮坦然面对的旧情人放下了脏袖子,还没从微喘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回去买一瓶专门洗月经用的洗衣液,试试。再送去干洗。”
“还有这种玩意儿呢?”李和铮挑眉。
“嗯……因为你常驻的地区比较落后。”骆弥生大概是太久没有过剧烈运动,面色微红,刚才那个女生第一轮心肺复苏是他按的,现在推眼镜的手还在抖,“……所以没听过。”
重逢后的骆弥生和他说话总是一板一眼的,生怕遗漏回复他哪一句显得不够。
“还洗衣液呢,卫生巾都没普及,有的部落女孩儿还要受割礼……不提了。你咋喘成这样。”李和铮和他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果然男人25以后就是60,谁也逃不掉。”
骆弥生坐下后一怔:“这句话好像不是指这方面吧。”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李和铮笑眯眯地,这会儿心情好了,开个略带颜色的玩笑。
骆弥生抿起唇,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特情,各个诊室里看诊的医生都冲出去了一遍,进度滞后,而李和铮的确只被分了个四级,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
他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显然骆弥生更没有。两个人并肩枯坐有点怪,真让他聊点什么又不想找话题。
片刻后,骆弥生抬起头,转向他。
李和铮不动声色,等着听他要说什么。他紧张的时候总是爱咬嘴唇,要出口的大抵不是什么痛快话,或许听来也不悦耳。
周遭的人群来往行色匆匆,他们在急诊侯诊区的长椅上沉默对视。
骆弥生看着他,憋了半晌,冒出来一句:“忘记给你拿水了,渴吗,我去买。”
李和铮:……
年轻叔叔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实在的,他遇到骆弥生之前没有恋爱经验,活了这么大也就只谈过这一场恋爱,没有任何应该怎样对待旧情人的欲言又止的相关经验。
骆弥生又低下头。
李和铮平白觉得骆大夫在这里陪他真吃亏,刚才去救人的时候如离弦之箭,把白衣天使四个字具像化,这会儿只显得疙疙能能的,不痛快。
算了吧。
“老梅老梅!”一道活跃的声音在气氛沉肃的急诊室里格外嘹亮,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们俩一起转头看,区别是李和铮只是好奇,骆弥生知道这人是在喊自己。
一个娃娃脸的白大褂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这边来,李和铮与他对上,看清彼此后,娃娃脸急刹车:“握草,你你你你你?”
啊。烧到现在的病号下意识地保持着礼貌,站了起来。
李和铮从记忆库里搜出来这人叫林阳,外号羚羊,是骆弥生的舍友,上学的时候没少一起吃饭。
也反应过来他喊的“老梅”是骆弥生的英文名,y。
弥生是和风文化里三月的别称,刚好他阴历生日在三月,阳历跨到了五月。很少有男生取名y,所以很好记,比他本名好读,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叫他。
李和铮微笑着,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林阳的胸卡。看来他留在三院了,还是急诊医生,刚才他们在特情中碰到了。
冲过来的林阳对着李和铮目瞪口呆:“我靠真是活见鬼,我穿越了吗?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呢?老梅咱俩就半个月没见吧,你就偷偷背着我复合了?!”
“没有的事。”没等骆弥生制止,李和铮先自然地答了,“我被老梅大夫救死扶伤了。羚羊大夫,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了,”林阳连连点头,“不过说实话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陌生啊!原来我们还老看你的报道呢……哎呀。”
对上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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