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向煊霖还细嚼慢咽着煦南油饼,就被“咣当”的推门声吓得一激灵,回头看是柳飞霜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只看她抱着个青瓷罐子,语气一如往日:“程大人府上送来的茶。”
程庚竟然当回事儿干,真的把茶送来。
向煊霖想起来郭诲昨日的警告,明白他为何那般郑重其事,心里也知道程庚这样人确实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程庚心性至纯至良,对待郭诲更是如此,他怎么都不该借由郭诲朋友的身份来伤害程庚这个人。
向煊霖心下了然,多谢柳飞霜后把那茶罐跟供奉似的放到书案上。
他瞅着日头到了正午,推开了侯府主卧的门。郭诲已经平静的躺在榻上,郭起在一旁用热布帕给他敷腿。
“这哪来的麻沸散?”向煊霖拦住柳飞霜要喂药的动作,他并无可能开这单药。
见柳飞霜满眼疑惑,向煊霖解释道:“你觉得我忘了罢?因为封穴时用了它,但如今将军的身体与那时不可同日而语,况且这次治疗需要及时知晓将军的感觉。”说完从药箱中取出个半掌心大的瓷瓶交给她:
“柏子香,安神。”
柳飞霜轻点下头去拿香炉铺香。
另一边郭诲也已经做好准备,脑中的思绪万千,鼻尖已经闻到柏子并不浓厚的甘甜。
想要查清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行动自如……
“伯濯,凝神。”向煊霖看着郭诲带着伤疤的腿已经有萎缩的倾向,如果不及时恢复恐怕以后都无法自如行走。
毕竟当时只做了三个月的打算,谁也没想到这一来一回四月有余。
郭诲在煦南这段时间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是向煊霖看到他第一眼就感觉出来的。
以前,郭诲心里有一团火,他想打更多的胜仗,带更多的将士活着回来。
但他在煦南初见的,从煦王生辰宴回来的,已经成了辽疆侯的郭诲是像打了败仗,还是全军覆灭的败仗……
施了九针后向煊霖问郭诲是否有感受,听到他说有些发麻,悬着的心才安稳落地。回头让郭起拿药接着施针。
“难得看得到你这副忧思模样,害怕我站不起来?”郭诲看着向煊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故意调侃。
“要是真就这样,长白龙潭亭在江湖上可没有抬头之日了。”向煊霖手上捏着银针慢慢扎入足三里以舒筋活络,嘴上不得闲去回郭诲那不中听的话。
等他再抬头时,阳光已经是斜入屋内。又喂了郭诲一碗药后,治疗终于结束。
他让郭起给郭诲扶起来,嘱咐三人道:“郭将军的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些时日恢复,以郭将军来说半个月估摸就能行动自如了。”
向煊霖一脸诡笑,把手搭在了郭诲腿上:“恢复期间不要提重物,比如你的那些兵戈物件,也不要跑动,操之过急地把你的武功捡起来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万蚁噬心之苦。”
向煊霖和郭诲保持医患关系这么多年,郭诲在恢复期是什么样的人,他比郭柳二人都清楚。除非伤重的下不了床榻,要不然哪一次听了他的嘱咐。
“我知道,我这话还没外面的风有用。东北也没人能治住你,煦南我大可以告诉程大人。”
就昨日那一见,他才品出来郭诲这人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他格外听在乎他的人的话。
果不其然,郭诲听完他说的就差把“算你狠”写在脸上。向煊霖也不是个讨打的人,立马转身去收拾药箱,像是赶下一个急活儿一样,走出屋子。
到了四月,院子里已经是一片青葱,时不时有飞鸟在枝丫上歇脚。
郭诲的腿恢复小半个月,已经在院子里拿着郭起打磨的一点毛刺没有又涂了桐油的长棍耍背花。
柳飞霜迅疾地走进院子跟郭诲示意,她是回来复命。
郭诲休养的这段日子,郭、柳二人扮做外乡来此投亲的夫妇在城中打探数日。
从许东峰到江生一的死开始,追溯他们的出身、父母、立业、成家,从传言到与他们打过交道的人,郭柳二人都要多少了解一些。
“查得差不多了?”郭诲拿起茶壶给柳飞霜倒了杯茶,推给她时随口问。
“讯息冗杂繁多,我与阿起还需要整理些时日,但可以确定这二人是旧相识。年轻时参加过同一个教会,但这个教会在六年前的除夕夜后如人间蒸发般的消失了。”柳飞霜挑的重点讲。
“六年前……宝宁二十二年,是王府惨案那年。”时间快得吓人,郭诲觉得他才在东北收到府上灭门的书信,这才几日竟然是六年前的事了,如今已经是新帝执政的第四年。
“会不会当年起火与救火之中有诡计?”就算柳飞霜不说出来郭诲也是这么想的。
当年平北王府上下百余口不可能仅因寿宴醉酒疏忽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也不会因为中秋佳节就把火官全部调走,还恰好是离平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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