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鲜花冈的秋天。
这里是全大陆唯一生长山岭红枫的地方。风一过,漫山遍野的红枫落下来,如同一片祭红色的海潮。
梅格领毗邻鲜花冈,梅格领主的庄园内也种植了一小片山岭红枫树。老领主坐在门廊里看不出什么绒毛的柔软椅子上,闭着眼睛。
一旁擦着花瓶的年轻侍者放慢了动作,呼吸也轻下来。
“领主——”
梅格领主费劲地睁开眼。
年轻侍者面对梅格领主审视的目光,迟疑着开口:“小路易少爷说,他最近有点缺钱,希望您能给一些补贴。”
梅格领主没有说话。
小路易·里德是梅格领主母亲的亲戚,本来有继承来的爵位。但是小路易自己不争气,花钱大手大脚,直到把家产败光了,于是从自己的封地跑到梅格领来投奔梅格领主的母亲。
老梅格也算是一位小有成就的领主,看不上小路易这样的小辈在梅格家族的领土上混吃等死。结果没过几年小梅格也不知怎么变成了一摊烂泥的样子,梅格领主发了火后无可奈何,加上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再也没管过年轻人的事。
面前的侍者梅格领主记不清名字,但他记得这张脸出现在小路易身边。小路易身边的仆人总是很多,他没办法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只会有一些隐约的印象。
年轻侍者惶恐地放下花瓶,弯下腰,不敢抬起眼直视梅格领主。
他是小路易这一批身边仆从中胆子最小的那个。总是畏畏缩缩躲在其他人身后,这次来替小路易要钱耗光了他的勇气,他的脸色逐渐变白,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梅格领主把眼睛连同眉毛一起皱起来,“拉德斯!”他大声喊,“去,给他拿一点钱!”
被叫到的是他的管家。年轻侍者后退了一步,又很快维持住了身体。
管家用那双狭窄的三角形的眼睛打量了一下侍者,似乎是很看不上他的胆小如鼠,傲慢地往后张了张肩膀,挺起胸膛,慢慢地从腰包里掏出一个袋子。
侍者满头大汗地伸出手,接住了管家扔过来的钱袋。他鞠了个躬,然后冲着梅格领主挤着五官,扯出一个畏缩而讨好的笑。
“路易那个家伙……”而梅格领主则满意地看了一眼他的花瓶,嘟嘟囔囔着重新闭上眼,还能听见那个年轻侍者离开时走路轻柔而不稳健的步伐。
-
梅格领位于王国边界,来往的商队,佣兵团或其他什么队伍总是从这里经过。但城中心的老爷夫人们不乐意见到这类“下等职业者”,只有最边缘的那条街是他们歇脚的地方。
边缘街有一家名叫“撒里”的酒馆,老板整天不见踪影,听说是个独眼的老头,这里每天只有十几个人在忙碌着一天的生意。
撒里酒馆最出名的是夜晚唱歌的萨拉·撒里小姐,她是老板的养女,有一头比山岭红枫还要艳丽明媚的红色鬈发,路过的吟游诗人曾赞美她的头发是太阳,照亮每一个过路人的心灵。
“那么。”
萨拉·撒里温柔地笑着,朝每一个夸奖她的人挥手。
“也请品尝一下我们今天的酒吧。我保证它才是真正慰藉心灵的存在。”
而今日的撒里酒馆显然非比寻常。原因在于傍晚时从门口进来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身穿梅格庄园的侍者服——不过对于酒馆内的人来说,这件衣服和老爷们的衣服并无不同,总之都是贵得要死的材料——这让他看起来格格不入。以至于一直嘈杂着的酒馆都短暂地安静了一瞬间。
年轻人端庄地走了几步,就好像维持不住形象一样大步走上前,手撑着木桌子翻身坐在了调酒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萨拉,大家怎么这么安静?”
他快乐地问。
随着话音落下,年轻人的脸一瞬间变化了:原先苍白的肤色变成小麦色,梳得一丝不苟的浅金色短发变成蓬松的棕发,华丽的侍者服化作紧实的麻衣,就连身高都似乎高了点。
转眼间,他就从一个孱弱的侍者,变成了一个富有朝气的青年。
萨拉小姐尖叫起来:“——西弗尔,你回来了!”
这个名字就如同被扔进鸟群里的石子,炸开了整个酒馆的声音,让笑容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脸上。
“还好有这一手,不然我都认不出你。”
坐得最近的那个男人拍了拍桌子,“你这是又去骗了谁?”
西弗尔得意地晃晃手,一个袋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上,里面的钱币伴随他的动作而碰撞着发出轻响。
“认不出吗?”他展示着钱袋上的梅格家族徽章。
“嚯。”
周遭的人一个个大笑起来,“真有你的。”
西弗尔笑着把钱袋打开。
梅格领格外出名的,除了撒里酒馆,大概就是这位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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