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里敢报官?”
“不敢归不敢,道理归道理,装可怜,找借口,说谎话……你不能相信听见的,有时候连看见的都信不得,”我道,“她还说她身上有伤呢,惨兮兮的,我打赌根本没这回事儿。”
说着,我就要动手解那小贼的衣服,妙霰却将我拦着,急道:“你别乱来,这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
我怀疑地看着那张脏脸,不知妙霰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男孩儿身上有股味儿。”她皱着鼻子,煞有介事道,“我说不好,就是有股味儿……”
什么味儿啊,我只能闻到邋遢的馊臭味儿,破庙的角落充斥这种疏于打扫的味道,几天后仍不开张的妙霰身上也会是这种味道。可是显然,妙霰所言与此无关,我更想将其理解为“异性味”。
我探手摸了摸那小贼的喉咙,又戳他脐下三寸处,这粗俗之举令妙霰忍无可忍地别过头。凭借手下的触感,我意识到这还真是个男扮女装的贼。
也许被我戳得难受,小贼幽幽醒转了。
“疼……”他深谙生存法则,没有继续求饶,也没有继续卖惨,直接哭得抽抽噎噎。
“对不起,我本意不是想打你脑袋的。”妙霰求助地看我一眼,我立即把手中剑掂了掂,紧张得她又绕过我,蹲到小贼面前。
“虽然你起错念头,但我也犯了无心之过,终究还是我伤你更深。我会给你赔医药费,但我现在没有钱……”她说到此处又看我一眼,我连忙掂着剑道:“我也没有钱。”
“可久,去给他买点药。”见我诧异,她提醒道,“你不是挣了些铜板?”
“他受伤是罪有应得诶!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不知道妙霰在想什么,但她行事毫不含糊,当即了起身:“我去就我去。”又对那小贼说:“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我放心不下妙霰独自行动,拿上包袱跟着她。
“谁都同情会害了你,”我说,“你信不信回来后那小贼消失无踪,还会卖掉你的文房四宝?”
“那就是他不要医药费,我也无需对他负责了。”妙霰道。
——
3.
这算怎么回事?
妙霰买了伤药、绷带,还有一些不知灵不灵光的药膏,用光了我给的铜板。回程我又想这样也好,花点小钱就能买到教训,总好过日后陷得更深,至少被骗一次后,她就很难再上同样的当了。
“可久,你的钱我会还你,我明天就好好写信。”
我根本不拿她的承诺当话,她写一整天信能挣几个铜板呢?所以我哼哼道:“那家伙如果被你砸坏了脑袋,天天赖着不走,管你要伤病钱、吃饭钱,无底洞似的,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我的钱?”
她知道我在奚落,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是出于愧疚才这样吗?”
我觉得她是出于江湖经验不足,以及贵族小姐天生的愚蠢。这不是骂她,而是养尊处优的者天生对丑恶带着免疫,识别恶意总是很难。
“如果母将治下当真太平昌盛,为何有乞丐和小贼?”她认真道,“如果我连医药费都不愿赔付,未施的过错都不愿宽恕,那么这些走投无路者,又可以相信谁?”
她这话真让我刮目相看,抬手摸她额头,看看是发烧还是鬼上身。以往学师对她讲这些大道理,她都是不屑一顾的。
妙霰只是平静地回看我,让我那只手又收了回来。
“他或许是骗子。”妙霰说,“但我总不能一没了钱,就变成坏人。”
我们回到破庙后,小贼居然还等在那里。笔和砚的位置与走时有过调整,他一定拿起来查看过,又放回原处了。
妙霰把那些瓶瓶罐罐逐一摆开。
“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止痛的,这个是缠伤的……可久,你会包扎吗?”
我摇头。
我们两个都看向小贼,他咽咽喉咙小声道:“我会……”而后呲牙咧嘴地自行处理伤口。我看着他滞涩的举动,怀疑是昨晚扭伤了他的胳膊,但随着破布般的衣服下露出半截手腕,几层红紫的伤痕也失去遮掩,我意识到他身上当真有伤。
“打你的人平时住在哪?”
他抬起眼皮看我一眼,谨慎地没有说话。
“你平时就住这庙里?”我环视四周,“这么大的庙,你一个住?”
他摇头:“这是‘她们’的地方,‘她们’这几日进城了,让我留下看家。”
“她们?”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小子是有同伴的,“几个人?都有谁?这边——包括你在内,都归‘她们’管吗?”
听我这么问,小贼紧张得连伤都不裹了,我必须弄明白这些问题,因为它关系到妙霰日后会不会遇到危险。
“两个人……”他回答道,“这座庙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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