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打湿薄衫,藤蔓磨破手掌,好几次,脚下的石子不稳,鹤声险些掉落山崖,是那团光不断指引她,鼓励她,她才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最终登上顶峰。
双脚刚落地的时候,鹤声才意识到腿抖如筛糠,手也软绵绵没什么力气,若不是光团还在指引,她才不会继续前行。
她拖着疲乏的身躯,紧走慢走,才到达一个叫“天门宗”的地方。望着巍峨的建筑,鹤声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只是她眼下无暇回忆,而是熟络地绕走围墙后面,扒开高过膝盖的野草,从狗洞内钻了进去。
穿过几条长长的甬道和游廊,鹤声拐进天门宗的宗祠内。
推门的一瞬,光团霍地钻入一张灵位下面。
鹤声一瘸一拐靠近,只见宗祠内无数跳跃的烛火和由高及低摆放的灵位之中,供奉着一张空白的牌位。
她使劲儿眨了下快完全耷拉的眼皮,于模糊之中看了又看,终于嗤笑出声:“不开脸的伪神像,不刻字的空灵位,这大名鼎鼎的天门宗怎么也跟那些邪魔歪道一般,故弄玄虚。”
鹤声早已竭力,此刻双膝一软,向着供台栽去,幸而眼疾手快,撑住供台的边缘,这才没完全倒下去。
紧接着“咚”一声,那张空灵位竟然倒了。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底座之下涌出无数星点般的淡金色莹光,飞向她,融入她。
那些缺失的记忆随着莹光的涌入一点点恢复,一幕幕从脑中过掉,而那部分所谓的,最重要的情感也如数回归。
她有一种就要拨云见日的感觉……
花轿从缥缈峰起,伴随着吹吹打打开始踏上通往天门宗的大道。
轿子里穿着红嫁衣的姑娘,轻轻掀起红盖头,面颊竟同那身新嫁衣和盖头一般,红红的,喜庆的不得了。
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牵引着,转瞬又落下来。
鹤声想要掀开帘子再看老爹一眼,耳边却回荡起温良的嘱咐:“鹤声啊,出了缥缈峰的大门,可就别回头了,不吉利。”
她按下心中那份不舍,想着礼成之后夫君还会陪着她回门,又是一阵高兴。
轿子一颠一颠的,颠的鹤声愈发激动,巴不得马上就能拜堂。
缥缈峰距离天门宗尚有一段距离,鹤声在颠簸中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奇怪的雀啼声吵醒鹤声,睁眼的同时,轿子重重落地,四周静默无声。
鹤声在轿中坐了片刻,越发觉得奇怪,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掀开轿帘,忽地睁大眸子。
头顶一道蓝光闪闪的大网罩头而下,脚下也生了异动,有巨大的法阵渐渐铺开,继而竖立起来,射出数根幽蓝的光线缠住鹤声的手、脚、脖子和腰。
鹤声被勒的抬头,其余部位的缠线越来越紧,最终勒破她的皮肉,钳进模糊的血肉里。
她疼的喊叫出声,强冲开脖颈处的桎梏,责问道:“你们是谁?敢在此设伏害我,就不怕缥缈峰和天门宗回头找你们麻烦吗?”
有数十个戴着面罩,辨不清男女身份的人从密不透风的林子上方降落,他们将鹤声团团围住,分别按住一根光弦,默契一弹,鹤声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身体和魂魄开始撕裂,拉扯,惨烈的喊叫声直入头顶,却始终穿不透遮天蔽日的密林。
鹤声的意识开始涣散,魂识在渐渐消失,她开始变得僵硬、呆滞,像个木偶一般折着双腿跪地,最后耷拉下脑袋。
承载着记忆和感情的魂魄彻底离开身体后,她只剩下一副发僵的□□,连食腐的鸟都嫌弃,碰见她,瞬时扑腾双翅飞走。
……
鹤声双膝陡然一软,顺着供台坐下去,紧紧抱住桌腿,瑟瑟发抖。
这天下间,还有比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死去更加残忍、惊惧的事吗?鹤声不知道,只感到剥魂之痛又在她身上重来一次。
一束光从门窗内透进,斜照在鹤声苍白的脸上。
须臾后,门霍地拉开,四目相对之际,鹤声有种恍若隔世,分不清虚实的慌乱感。
她开始控制不住回忆,从穿上嫁衣到剥离魂魄,最终惨死密林,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出现。
门口的人转动着轮椅,一点点挪进门,不确定地轻唤了声:“鹤声?”
温鹤声痴痴看着他,目光最后落定在那双腿上。
她曾经最喜欢,堪比明月光的那个人如今就在眼前,可是她的心却如一潭死水般,再也活跃不起来了。
“鹤声,真的是你吗?”
车轱辘碾地的声音像个磨盘似得,旋在鹤声耳畔,她太疲倦了,脑子里混沌不清,听到声音更是烦躁不安,呵斥道:“给我停下。”
储知贞果然停下,隔着第一缕晨光认真打量鹤声。
鹤声摇摇晃晃起身,双手撑在供台上,斜眼瞟储知贞,片刻后拿起那张空牌位,丢到他常年曲放的双腿上:“这个,你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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