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年,冬月。
寒意悄无声息地缠绕着朱红宫墙之上,原诏自那夜与文渊对峙后,二人至此未曾相言,此刻烛火摇曳,将宫室镀上一层昏黄。
却见她静坐于窗前,手中正执着一盏茶,彼时从窗牗望去,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皓白。宫檐下的石狮仍为天子镇守着天门,即当帷幕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声声似催命符。
阿宁走过时,烛灯将她的身影拉的摇曳,原诏抬目,雪花白茫茫一片,已然将世间所有的罪恶都掩埋至素白之下。
“郡主,商州出事了…”一名身着黑衣的通卫闯进殿内,阿宁率先挡在前头。原诏认得他,臂袖处扎了红色巾带,应是辅兵。
“何事如此慌张?”
“长公主…长公主在商州整饬吏治时,遇刺了。”辅兵跪在地上,风尘仆仆来不及净面,一张脸黝黑的看不出骨廓。原诏掌间捧着的茶盏一顿,她没有站起身,毕竟能到原诏这里的密报,都是经过帝王的眼目,若说衡山才被赐婚不久,便遭遇不测,谁人的手笔,这期间也难以言明。她有些疲色,这些,都落进旁人的眼。
她问:“何时的事?”
“就在昨日夤夜。”
商州快马至长安也不过二日之事,若是急报,一经之地,官府驿站皆早有备马,一日也可抵达长安。
“衡山亲笔的密报?”
“非是殿下,乃是商州太守。”
商州太守。原诏冷哼一声,将茶盏搁置在案了,而她的目光落在这位辅兵身上。
“我问你。”
她看着辅兵的目光里有审视,几乎是一瞬间:“公主遇刺事发昨日,今日太守的密报便呈至御前,你说是衡山遇赐,那么过目这道密报的又有几人?”
原诏敛下眼目,看不出半分喜怒:“那么,殿下可给你留信印呢?”
“未曾。”
辅兵继而道:“属下只知公主自昨日遇刺,太守得知后便大封城门,命属下密往京城遣报。此折惟有陛下与郡主看过。”
“陛下?”
自衡山三月启程,她掌管吏部亦是先帝亲赐,此程前往商州整饬吏改,中枢之下未有臣子反对。岂怕是文渊要先发制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与他也太不利。
且皇帝阅过的密报还能转手于原诏。
“郡主,消息传来的时候,具体伤势未明,只说是刺客武功高强,长公主…她…”辅兵逐而默声,原诏颓然一霎。
他们皆说,垣墙之下皆诹谋,未想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密报能呈到原诏的面前,是经过文渊的授意,若非此事棘手,怎会如此。旁人听闻也不得说一句:真是算的一手好计。
倘若齐国长公主在商州出了事,又恰好赐婚不久,新帝也不得不做起缩头乌龟,深怕中枢老臣与太原公山氏找他算账。
原诏缓了声:“阿宁,你知道瓮中捉鳖吗?”
“从大坛子里捉甲鱼…主子之意是,将需要捉捕之人掌握在手中,才能轻而易举就能抓住?”
“不错。”
此话落下,宫室内静谧的可怕,即在敞开的朱门拂来些许清风时,原诏抬起了眼,她拿起虎剑架上悬置的错金银剑。
这把剑锋利异常,亦是忠勇侯府传下的遗器,不知刺穿了多少敌寇的胸膛,不然为何锋利非常。而这把剑拎在原诏的掌间,出鞘的霎时,剑脊也划过了她的掌肉,鲜血正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滴落至石砖之上。
原诏浑然不觉疼痛。
“文官们皆说三思,思危、思变、思退…可我不是做官的料子,这穿的也不是官袍。”
她笑了笑。
“若要解开一团乱丝,便要握紧拳头去打击,打蛇要打七寸,不到商州,何来擢取七寸。”
原诏看向阿宁:“你说对嘛?”
“主子,现已夜深,长路漫漫,您千金之躯,怎能…”
从辅兵这边看去,侍女至始缄默的未置一言,她伫立在信阳郡主的身旁,姿容清丽,可他也听闻这婢子精通武艺,一双耳朵极为灵敏,似长耳鸮,若是同处宫室内,岂怕是隔着两墙,这位忠勇侯府的家生子皆能听见里头人说话,实在诡异又奇特。
如此一想,辅兵垂首更低了。
“让开。”原诏昂起下颚,抬腕时剑柄一偏,它的利刃就要对准阿宁的脖颈。
阿宁未曾避开,也不知看到什么,最后也退居一旁。辅兵看的不真切,只见原诏腰间悬着一块玉珏,上头刻有‘原’字,还缀着一点殷红,玉身上还刻有几道纹络,这样的玉纹实在少见。
风雪呼啸着掠过长安城,仿佛要将这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就连镇守宫门的石狮也显得凝重万分。原诏一袭素衣,踏着风雪大步前行,身后跟着一众内侍,她未及请命皇帝,便已率先来到宫门前。
如此兴师动众,宫门禁卫林立,如临大敌。这里并非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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