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朋友放心里了,丽夭也成了她这些日夜以来的习惯,她离去的这些日子,她每每看到明月都会想起她,索性再也不观月。
丽夭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缩了缩,眨眼间身形便消散了。
又跑、胆小鬼。苏涂汝想。
反而是酆曈揶揄道:“圣女的熟人还挺多。不过我的犯人,好像不想看见你呢。”
犯人?
丽夭这来去自如的样子,可不像被羁押在牢狱的犯人。
以苏涂汝对她的了解,若是她想逃,全盛时期的无情道圣女都只能困住她一炷香,枉论现在还受着伤的酆曈。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是甘愿被囚于此处的。
酆曈和元阳生死契在身,她如今走不了也不想走,阿夭既然不想让她管,苏涂汝便不会管,来日方长,看到丽夭还活蹦乱跳的就好。
“你没看吗,算不得熟人了。”苏涂汝轻声答,拂袖走向那老丈。
元阳正在那老丈身边苦苦相劝,折合人类孩童六七岁的小娃娃苦口婆心蹲在在六七十的老人身旁絮絮叨叨,这场面不免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小奶娃哪懂怎么劝人啊,苏涂汝开口解围:“老丈,若是阿菱还在,定不愿看您如此。”
听得这话,老人单薄的背影颤了颤,终于有了动作。
苏涂汝倾身搀扶老丈站起,元阳也在另一边帮忙,待老丈直起身来,他带着崇拜看了娘亲一眼。
“你这儿子倒是个热心肠,看来是随了他爹。”
听得酆曈此言,母子皆侧目看向他,眼神一言难尽。
元阳更是在心里骂骂咧咧:娘说的果然没错,这爹怕不是个傻的。
酆曈纳闷,难道他说错了吗?就算别人不知道,他可明镜一样知道苏涂汝可绝不是什么慈悲热心之辈,顶多算是个勉强有些责任心的神族。
苏涂汝不知这对父子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道越来越浅的金光上。
“老丈,斯人已逝,若您想要飞升,我有法子。”或许是老人的身影让苏涂汝想起了还未飞升时与她相依为命的祖父,她主动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老丈瞧着竟比刚开始意识清醒了些,他感激地看了苏涂汝一眼,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必。唯一的念想都没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活着也没啥意思。”
老丈要自杀?!苏涂汝和元阳齐齐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以,老丈你别死!”元阳着急地拉住老丈衣襟,求助似的看向苏涂汝和酆曈。
如果阿菱没有早逝,她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老丈轻柔地摸了摸元阳的头:“傻孩子,说什么呢,老头子我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地上只有两道影子,一道是苏涂汝的,一道是元阳的,鬼族没有影子。
元阳大眼睛扑闪扑闪,后知后觉:“对哦。”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酆曈终于舍得开口:“都市王,你女儿都入无间地狱了,父女情深的戏码你还要演多久?”
那老丈慢慢地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毫无情趣”,嘴角的笑越扯越大,他摸了摸自己的短短的胡茬,站直了身体:“不演了不演了,重新认识一下,老头子我名薛,是十殿阎君之九,专审不孝不悌之人。”
苏涂汝不管心中如何惊涛骇浪,面上都看不出什么,但元阳年纪还小啊,明显是个藏不住事的。
他的小嘴张大,完全能塞下最大的鸡蛋,不可置信地冲着苏涂汝:“娘,好怪,他刚刚没撒谎,现在也没撒谎。”
一次也就算了,这都第二次了。酆曈打量这小鬼片刻,对着苏涂汝发问:“你这儿子,还是只谛听啊?”
苏涂汝紧抿着唇不回答,但酆曈心中却有了答案。
他瘦长的指节攀上元阳圆润Q弹的小脸,附身贴近他,没有血色的唇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元阳面色骤变,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让人恐惧的事般连连后退,却没人注意到身后的地狱之门不知何时又开了一条缝。
等到不详的红光再度泄出,三个大人皆是面色剧变,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