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丽摆脱妘戊后,左躲右闪的又从朝歌城南门跑出来了,坐上卫河畔的轻舟,直奔羑里。
在羑里城中,西伯侯姬昌已经如风中的蜡烛,摇摇欲灭。
西伯昌是个知天命的人,很乐观,哪怕身体已经不允许了,也要挣扎的起身,要晒晒太阳。
姜尚近40岁的年纪,正值壮年,作为西伯侯第一谋臣,最得力的股肱之臣,自然长要时刻随侍在主上身边。
姜尚命人搬来软榻,就置于庭院正中的柳树之下,春天的风拂过,柳树长了新芽,带着青绿点点,随风飘扬。
树下的风中残念的老人,对着新绿无限怅惘。
“姜尚啊,我恐怕拖不到年中了,大限不远了,要托付后事了。”
姜尚一听,赶紧跪,噤若寒蝉,他很清楚君主大限,也是臣子大限,一朝君子一朝臣。
生前用你,不代表死后不带你殉葬。
“你莫怕,殉葬名单我已经拟好了,没有你,你是要留给下一代西伯的。”
“再怎么说,你是余莺的儿子,是我老妻的外甥,也不算外人,我舍不得带走。”
姜尚听到母亲的名字,有了几分动容,在此时此刻,是个人都会怀旧的,都会被感染动容的。
但是西伯侯姬昌,是雄主,心如磐石般僵硬,一定不会没事拉关系,煽情的。一定有下文,那才是真杀机。
果然!
西伯侯收敛了怀念,问出了问题:
“我有30多个儿子,真正出色的都是老妻老妾生的,先生认为谁可以担当大任呢?”
姜尚苦笑,这个问题更不能答,答错了,他的名字马上能上那名单,答对了…
也没有扶保之功。
真正的扶保,就是原本不属于他的,替他争到了。
西伯侯见姜尚打定主意不说话,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不得不换个话题:
“长子考,先生觉得如何?”
姜尚揣测,长子考,发妻长子,又嫡又长,自然是首选,但是,这么明确的继承人,没必要问臣子,肯定有不明确的地方。
姜尚回答:
“承继之事,事关国本,当君主乾纲独断,万不可询问他人”
“诸君子各有长短,臣为外臣,所知甚少,主上问臣,实实是难为臣,不如问夫人。”
言外之意,发妻已死,你还是占卜问天吧,又不是不会。
西伯侯想起发妻姒夫人,就是一阵真诚怀念。但是!西伯侯突然说:
“我要杀长子考,何如?”
“对外就说老妻是我年轻时继承的,长子说不定不是我的,杀头子是风俗,你认为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姜尚头皮都发麻了,杀头子这种借口,亏西伯侯想得出来!要杀要杀了,不会等快40岁才杀吧!
姜尚对曰:
“后果就是,30个君子,立时就会互杀起来。”
言外之意,杀头子这种烂借口难以服众。
西伯侯冷笑着下达命令:
“派人去洛邑,传召伯邑考”
“借口可以找,也可以不找,我是父亲,父杀子,天经地义!”
“恶人我来做吧!他性子太软,必须找个杀伐果断的!”
姜尚听后头皮发麻。
伯邑考,就是长子考,伯是排行,邑是西羌炎帝赐的封号。就是城主的意思。
杀长子这件事…
可不是权力交接那么简单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西伯侯继续扔大招,不依不饶的揪着姜尚,打破砂锅问到底。
“先生啊,还记得咱们在汤河畔的垂钓吗,你说你是要做伊尹的人,我可能做不了商汤了”
“告诉我!你觉得谁能做这个商汤!”
“非常之时!不要顾虑太多!”
“你我为君臣,20年了吧,在我心里,你也算半个儿子了,临了和我说句实话吧,就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
姜尚沉默了好一会,共情了西伯侯,的确不忍拒绝他。于是姜尚说:
“公子仲发和公子叔旦都很好。”
姜尚没见过姬发和姬旦,但是这两个儿子却是姬昌守灶的重要儿子。
一个镇守丰邑,一个镇守周原。
一定都很出色。
西伯侯听后哈哈大笑,笑骂道:
“老狐狸!”
“不过这心性和成算,的确适合辅佐下代人了!你走吧,我放过你了!”
姜尚用一个选择题,不仅规避了僭越的风险,还把选择权还给君主。
他深刻的知道,与君主不要谈情,政治动物没有情感的。
当姜尚离开西伯侯府时,天色已经晚了,只见外甥熊丽飞奔至身前,急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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