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婉静生气伸手要去打段宴,但是被他躲开了。
段宴对林蔓寻的心思又怎么会单纯,但是他过分内敛,所以很少人察觉,可是余婉静和他比较亲近,自然知道了。
段宴也知道余婉静很喜欢林蔓寻,是一种崇拜的喜欢。
她没表现出接近林蔓寻时,他没什么感觉,但是余婉静一旦开口,他就觉得不太开心。
余婉静和那几个打球的同学不同,她一下子看出来段宴诡异的在意,于是她大惊失色:“不是吧,哥,我是女的!”
段宴知道,他只是还是在意一下。
他又不想说“不熟”,这两个字让他沮丧,所以回答变成:“一般,你们都是女孩子,你直接接触不是更好。”
余婉静难得羞涩,段宴真是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在未来主动和林蔓寻打招呼,虽然余婉静本身性格就比较外向,但是面对林蔓寻她总是带着踟蹰。
原因他也懂,余婉静看似美好的家庭并不如意。
当时段宴刚回段家时面对这样的爸妈其实很迷茫。
他和余婉静、江淮生算是一起长大的,江淮生的爸妈怎么对待他的他是知道的。
段洁倩不是他的父母对他苛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他的养父母不喜欢他,他那时候无所适从,对比一下江淮生的亲子关系,他就像随时会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林蔓寻就住在对面,他经常能听到林蔓寻被施琴打骂,但是每次见到林蔓寻时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妥贴,他从来没见她哭过。
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师们都很喜欢的年级第一就是她,她在学校拿奖状,在国旗下读稿子,站在学校值日,一点都看不出她是施琴口中的赔钱货、垃圾。
当时他进入初中又处在迷茫时期,就接触了不太好的少年,跟着他们不回家,奇怪的是段伟雄他们也不阻止。
后来他还被带去网吧,带去厕所尝试抽烟,幸好被老师及时发现,烟刚点上就被抓了。
他穿着不新不旧、不太干净的校服站在走廊,低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余婉静知道后跑过来,红着眼骂他:“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忘了你怎么能读书的吗?你要去做乞丐吗?!”
可笑的是,余婉静都知道他的学业出现很大问题,被叫来学校的段伟雄和连春英却不甚在意。
他也麻木了。
余婉静要回去上课了,哼了一声就跑走了。
这时候林蔓寻从办公室走出来,听到关门声他以为是段伟雄他们出来了,没想到是林蔓寻。
她双眼黑白分明,面容姣好,头发高高梳起来扎在脑后,额前干净,身上的校服也合身整洁。
那一瞬间他第一次领悟到“不堪”两个字。
再大一点他回想起来,也明白“相形见绌”的含义。
于是他慌乱转过头,盯着自己不干净的鞋面抿着嘴,忍住因为不堪而想颤抖的冲动。
林蔓寻没说什么,从他面前经过,他还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段伟雄和连春英不在乎的态度让老师很生气也很无奈,只好让他们先回去,然后让段宴继续在学校,他回去能怎样,这样的家长是老师最头疼的。
放学时余婉静跑过来要求和他一起回去,因为她觉得只要盯着段宴,他就不会学坏。
跟到家门口,对面传来施琴尖锐的骂声,余婉静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在学校被人人崇拜的林蔓寻红肿半边脸被推出门外,然后施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而被推出门外的林蔓寻还没站稳差点跌倒,余婉静正要去扶,林蔓寻已经自己扶着墙壁站直了。
三个孩子站在楼道间面面相觑,林蔓寻脸上除了红肿,连泪水都没有,那双坚毅的眼就这样把段宴和余婉静盯到瑟缩肩膀往后退。
林蔓寻的长裤校服被施琴扒上去,细瘦的小腿上全是细细的红痕,她弯腰淡定地拉下去,然后靠着墙站着。
施琴还在里面骂:“你就是扫把星!我本来应该要生儿子的,你这个坏种偷了我儿子的命!”
余婉静那时候年纪小,但被异样对待的她很懂施琴的言下之意。
原来人人都羡慕的林蔓寻也会被亲生母亲嫌弃是个女孩吗?
而她依旧如一颗青竹那样,任尔东西南北风,她照常优秀,不受影响,她总是穿戴整洁,即便被辱骂,被殴打,她的眼里从没有屈服二字。
一直以为会被赶出来的段宴看到真正被赶出来的林蔓寻,白天在学校还以优秀学生代表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林蔓寻,此刻头发凌乱,脸颊红肿,长裤下还有数不清的伤痕,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仿佛谁都没伤害过她那样。
他不仅明白了“不堪”二字,还明白了“弱者”二字。
余婉静从那时候也种下了崇拜林蔓寻的种子,不是因为她的成绩优秀,而是她的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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