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摔了个屁股墩;招娣被他无辜牵连也摔了下去,却因为过于吃惊忘了喊疼;连向来稳重的周半仙都瞪圆了眼睛——天地良心,江酒酒上次从兼济楼回来时,可没说那儿的掌柜是个雪肤花貌的美娇娘!
除了江酒酒,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久不见。”江酒酒抱来一把吱嘎作响的木椅,殷勤地摆在红绡身后,“姑娘,坐着说——”
红绡瞥了眼那把瘸腿的椅子,又低头看看自己价值不菲的红袖织金襦裙……都已经站了这么久了。
罢了,她有些扭捏地坐下,木椅子很硬,比不上兼济楼的软榻,咬着牙,硬邦邦地开口:“我要见你们小铺的主事。”
“我就是。”江酒酒向前一步。
“你?”红绡摇头,“我要见江公子——”
院子里骤然安静。除了当时没在场的周半仙、黄十三和招娣,其余几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心领神会,嘴角抽搐起来。
只见江酒酒右眼皮跳了跳,突然装模做样一撩膝上根本没有的袍角,行了个标准的男子揖礼,抬头时还故意压低嗓音:“红绡姑娘,那日兼济楼一别,可还惦记在下?”——分明是当日调戏她的腔调!
红绡脑中“轰”地一声。那轻佻的挑眉、勾起的唇角,还有那时隐时现的桃花眼……竟全出自面前这个女子?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锅,她的脸顿时煞白,不愿承认,当日在兼济楼大堂反将她一军的竟是个女人。
鹿宣之憋不住笑,打破尴尬:“掌柜莫怪,我们主事扮公子哥时,我认为不输优伶的头牌……”
江酒酒闻声开口,“鄙人正是掌柜寻的江公子,唤我江酒酒便好。”
红绡指尖发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早该想到的。”
免去了寒暄,此刻的红绡只有一个想法,赶快办完事,逃离这个地方。
她是过来送行帖的。顺便,带着楼主的委托。
很快,一盏新的热茶被端到了她面前,是黄十三刚刚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趁空去后厨泡的。红绡点头致谢,她想,这一院子里的人,只有这个胖子厨师和那边那个女娃娃有好印象,其他……不可多语。
“掌柜的此番来霸气小铺,可是来送行帖?” 江酒酒眼睛亮晶晶,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襟上蹭了蹭。
红绡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帖子,摊开,指尖在澜城官府印鉴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我就知道白楼主关系非常!”江酒酒福至心灵,双手接过时强忍激动,至差蹦起来,暗喜:姐的营业执照终于到手了!瞥见一旁红绡探究的目光,又强行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沉稳地清了清嗓子。
“多谢掌柜的,酒酒感激不尽。”
红绡扫视四周:吕不糊正偷偷把雕花的萝卜塞进袖口,被徐子非瞅见,两人又默默扭打在一起,连最老成的周半仙在一旁笑而不语,光看热闹。
“掌柜还有何事?” 江酒酒看着她,送了行帖又不走,脸上分明嫌弃神色,猜测应该还有要事交代,便抢先一步问出。
红绡被她问得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楼主托我传话……” 停顿了下来,看向其他人。
“无妨。” 江酒酒随手把帖子往招娣怀里一抛,“都是自己人。掌柜有话直说,省得我之后还要给他们说第二次——”她突然模仿红绡冷若冰霜的语调,“麻烦”。
红绡被这拙劣的演技气得翻了个白眼, 袖中指甲掐进掌心, “楼主传话,三日后子时,诚邀霸气小铺主事入兼济楼一叙。”
院子里骤然死寂。三日后?子时?这又是什么新型的鸿门宴?
“不行!” 吕不糊第一个打断,猛地拍案而起,萝卜渣从袖口簌簌掉落。 “子时开宴?你们那楼主莫不是要请我们吃——”
“鬼市。”
周半仙突然阴恻恻地插话,算命的幡布落在石头桌角磕出“咚”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