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力不错,但通常不记路人甲。实际上,这个执行官很特殊——他的制服胸前,正端正地佩戴着家族族徽。
铜制,白头海雕族徽。
白。头。海。雕。
她立马笑起来,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眼下,那位执行官认出是谁,便缓缓收了手,可嘴上却阴阳怪气,毫不客气:“我说哪尊大佛抢着鸣枪,原来是CC大代理。”
接着脸一扬,晲了眼她脖颈伤痕。
“这是塔属ICU住不惯,跑出来找麻烦撒气了?”
几个警察脸色一青,全瞪着他,贝利上前半步,却被赫洛伸手挡住。
她并没有回应低级挑衅的打算,歪歪头,像打量腐烂的海鲜那样打量了这位执行官两轮,慢慢点了点头,道:“劳烦关心,塔属ICU服务很到位。听我同事说,司法局还送来过两束麝香百合,破除重重阻碍,非要摆在门口,也是有心了。”
虽然不知道往急救室送殡葬花束到底什么意思。
她绕过执行官,在对方难看至极的神色中向莱恩伸手,彬彬有礼地抚平他的袖子,说了声“冒犯了”,而后关闭紧急脱离程序,将它装了回去。
“你……!”
“悬置只是回收的一种特殊形式,而代理人拥有决定回收时刻的唯一决定权。”
她单手撑着车门,微微俯视执行官的眼睛,欣赏着其中的尴尬、不甘和隐怒,仿若无事地笑起来,“继续押送。”
如果没猜错,莱恩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发生畸变,是因为他有一件事,和其他所有嫌疑人都不同:
案发时间太早,警署到得太慢,代理人又姗姗来迟,于是“悬置”程序始终没被执行。
东部第一警署的警察们眼观鼻鼻观心,一溜烟散了。大家心知肚明,尽管赫洛做人做事向来无可挑剔,但毕竟身无后盾,而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招引莫名其妙的、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司法局连年失权,正是上上下下火气最大的时候。如果惹不起议会也惹不起出身高贵的代理人,那赫洛自然是个很棒的受气包。
这种时候,胡乱插手是很不合适的。
短暂的沉默中,执行官盯着赫洛数秒,而后,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轻声道:
“萨柯达里,选上代理人只是你运气好罢了……再怎么努力,你都抹不掉自己身体中流淌的低劣的血液。鸽派只是把你当棋子。一旦你没用了,以为他们还会傻乎乎地保护你吗?”
“……执行官,”赫洛轻声答道,“我从不知道您是一位如此激进的封建主义者,恕我直言,很多事情是不能以血统衡量的。”
执行官嗤笑一声:“是吗?你现在的地位难道不是靠另一种意义上的‘血统’得来的?首都这么乱,人人都盯着你们,得当心脑袋啊。”
“是吗。的确。”赫洛缓缓地点点头,“等事态彻底失控了,圣凯利托也可能真的不再需要我,这我早有心理准备。”
“但在此之前,”她灿烂地笑起来,话语仍然放得很轻,却热情似火地抓起执行官的手,夸张至极使劲上下一握,“形势紧张,还请执行官注意自身安全,毕竟男性贵族基因尤其娇弱,据说特别容易污染。——刀剑无眼,希望我的脑袋比您掉得更早!”
不知被哪个词扎到心的执行官脸瞬间黑成了锅底,猛地甩手转身,甚至气得连表面客气都忘了,大步流星风一般回到了下属身边。
赫洛笑眯眯地摆出慢走不送的样子,火速掏出消毒湿巾把两只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囫囵擦了一遍。
……他爸的。
傻叉!
这些道理还需要他来教?本事没多少,嘴倒真是多,不吐出点垃圾就很寂寞么?下辈子干脆投胎去做个垃圾车得了。
她把湿巾丢进街道垃圾桶,回身就往后走。贝利遥遥地站在车门旁,冲她得意地笑了一下,比了一个大拇指。
赫洛同样得意地回了一个,这玩意儿就像隔空碰杯一样很有感觉,一言不发就能表达出对司法局的至高鄙夷。
可意外的是,在至高鄙夷共情到一半时,贝利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赫洛何其敏感,立马停下脚步,右手本能地往裤腰摸去。仿佛为了证明她潜意识的正确,下一秒,耳垂忽然不详地震闪了一次。
她微微一愣——银龙自动启动了。
与此同时,刺耳的尖叫声凭空划破阴云密布的天际,与极其不详却极其熟悉的声音一同呼啸撞入耳膜——
“【警告】。”
监测系统滴地一响,以机械音进行播报。
“探测器异常,系统已唤醒。”
“赫洛!!”贝利的嘶吼终于突破了那瞬间的极度恐惧,男人的瞳孔和扭曲的表情像一幅遥远的抽象画,目光悚然越过她的肩膀,“回、快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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