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定睛细瞧,果是长孙无忌。
“辅机哥哥,你是回家去么?”
长孙无忌目见女孩兴奋笑脸,作揖见礼:“是,不知小六有何事么?”
李惜愿指了指身后的杜如晦:“辅机哥哥家离我家近,能否劳烦您顺路送我一程?”
本以为这等请求乃顺水推舟之举,依长孙知非的温柔性情,她的哥哥应也不会是冷酷之辈,亦省得麻烦杜如晦再多行一段路。
不想他此番神色淡漠,眸睑掀阖,视了眼隐于昏烛间的杜如晦,唇畔衔了抹若有似无的微哂:“恐怕在下担不起这等好差事。”
言罢即向杜如晦行礼致意,在李小六愕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怎么还嘲讽上了呢。
李小六当即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挠挠脸蛋:“看来我是撞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辅机应是有要事在身,并非有意拒绝阿盈所请。”杜如晦安慰她,“不过三里路程,不消小半个时辰我便能将阿盈送到,举手之劳而已。”
“还是小杜先生最宽厚。”李惜愿向他发出了表扬。
杜如晦不由笑了笑。
将李惜愿送至府门前,她方欲与他招手作别,忽而,杜如晦似有惆怅,视着她向自己挥动手心:“往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阿盈。”
“可是地球是圆的,我们总会再见的。”李惜愿翘了翘嘴角。
回家后,杜楚客已等候晚归的兄长多时,正一人投壶作戏。
知他心境消沉,心性敏锐的少年不便多言,收起箭壶,未唤仆役,亲自为兄长取盏斟茶。
将热茶端予杜如晦,他接过道声多谢,此时方发觉桌上搁着一只陌生木盒。
“此是……”
杜楚客道:“李小六让人送来的,叮嘱我必得等阿兄归家才能打开。”
得兄长颔首,少年好奇伸手,掀动盒盖上的旋钮,开关嘭一声弹跳开。
其中赫然躺着一枚美玉。
杜楚客顿时讶愕。
「我家小六惯来知恩图报,莫看表面动若脱兔,实则心细得很,杜先生赠玉之举只怕瞒不过她。」
果然还是亲兄比自己这个假兄更了解妹妹。
杜如晦不由怔视半晌,眉目间浮出苦笑,敛盒收归屉中。
大业十三年春,李渊正式任山西河东慰抚,太原留守,领次子李世民与幼女李惜愿离开长安,奔赴晋阳。
与此同时,房玄龄与杜如晦俱接吏部调令,出京外任为官。
李靖亦奉命供职马邑县丞,携其一家老幼赴任。
而李惜愿两位密友阿史那云与裴令瑜,一位与宜仁坊安氏大郎订立姻亲,安家为粟特昭武九姓之一,世以经营典行为业,与阿史那云算得上门当户对。
李惜愿在酸涩告别好友之余,亦衷心表达自己的祝福。
“二娘一定要幸福,经营好你家酒楼,钻研几百道新菜等我回来。”李小六依依不舍地抹泪。
阿史那云不惟满口应承,另外赠了她一口通体黑渍的大铁锅,并称:“此乃我家酒楼数十年所用炊具,可谓无价之宝,无论甚么食材皆能生出锅气,滋味非寻常菜式可比。”
然而李小六吭哧吭哧扛着大铁锅与她告别时,再次得知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裴令瑜也订亲了。
“为何你们都要离我而去——”李小六可怜巴巴地说。
裴令瑜所嫁夫家乃其父裴矩故旧之子,姓李名德武,为人淳厚端重,李惜愿宽心之余,仍不免为自己被抛下而神伤。
“傻阿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也终究要长大,再者,我们又非音讯断绝,自可时常通信。”裴令瑜抚摸她拱缩的后背,如是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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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股离别的伤感,李小六直至赴往晋阳的路上,方有闲暇问起将前一晚的纳罕询问李二郎。
“我是有甚么做得不好之处,得罪了长孙郎君么?”她搜肠刮肚细想。
“我怎知你。”李二郎道,“许是其外祖母故去,心情不佳。”
“也是,是我不好,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的。”李小六自责地一拍脑瓜,瞳眸朝野外的旷景眺望。
李渊务求尽快到达目的地,因而一路轻车简行,遇夜则投宿驿站短短歇上半宿,其余时辰皆在赶路途中。
如此仅过大半月,一行人便已风尘仆仆抵达。
由于长孙知非还需留在长安处理杂余事务,过几日方能由其兄送至晋阳,李元吉亦随长兄李建成居于河东郡,因而偌大一座留守府邸,后院三重四进十余间卧房便空了许多。
因是初来乍到,且一路风餐露宿,李小六还忙于调整作息,未出门享受晋阳繁华风光,而李渊与李二郎却已对此地驾轻就熟,早将整日锁在房中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儿/妹妹抛之脑后,终日宴请游乐,结交当地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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