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诲便当黄岐又与往常一般藏于石溪县中,正要告辞别去,却听那小童又叫道:“道长爷爷请留步,我家娘娘今在洞府,未免招待不周,还请道长爷爷来洞中一叙。”
陆诲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小童口中的娘娘该是黄岐之妻。这位夫人为紫貂化形,也是位有本事的散修,陆诲听闻其名却未曾一见,只听黄岐说起过,他夫妇俩个算是半路夫妻,本就是为了互利而成的亲,彼此各有洞府,只在有事相商时才互相通个气,平时少有往来。
而今这位夫人来此,莫非是有甚要事?
陆诲不喜结交外人,思略一二还是推拒道:“来时匆匆,未备薄礼,恐要冒犯了娘娘,改日必当登门再访。”
陆诲言罢便要离去,却见原本只开了一道缝的洞门忽叫一阵清风给吹了开,里头飘出袅袅雾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温柔女声:“陆道长不愿赏脸,莫非是瞧不上我这女流之辈?”
陆诲更觉惊奇,以往听黄岐所言,这位夫人该是个冷淡的主儿,为何今日态度柔和?他当是背后另有隐情,便客气道:“陆诲有礼了,先前是因黄道友今番不在,故而不敢登堂造次。但娘娘既有此言,又肯舍面一见,陆诲安敢不从?”
雾气散去,就见一位身着紫裘、面容姣好的夫人站在洞门前,她髻间斜插一朵海棠花,见了陆诲便笑意盈盈道:“紫萦还礼了,我夫虽不在洞内,然贵客来访,我也当尽地主之谊。洞中已备酒菜,道长随我前来便是。”
陆诲心觉茫然,但见这位紫萦夫人举止大方,无有冒犯之举,便也随她入了洞府。
这地界陆诲还算熟悉,因着黄岐长居石溪县内,洞中颇为冷清,只有几位笨手笨脚的小童替他看管洞府。即便是今日洞主娘娘回了家中,也只在石室外稍作歇脚,她所谓宴席,不过是杯酒数盏、毛桃几个,冷冷清清摆在桌上,实在不甚体面。
这娘娘却不觉,入了主座便道:“今日与道长初见,倒似故友重逢,也是缘分所在。”
陆诲不解,反问:“娘娘的洞府该在北地,与黄道友都少有见面,怎会见我面熟呢?想是认错了人罢。”
紫萦笑意一僵,仔仔细细瞧了陆诲半晌,见其面色坦荡,便又捂嘴笑道:“竟是块榆木。”
陆诲听得真切,却也未气,只是心道这位夫人性情古怪,需得寻准时机早走为上。正想着,又听紫萦道:“道长当我说客套话,实则不然,我与道长的确有过几分机缘在,只我说出,恐要惹道长介怀。”
她说罢,便为陆诲斟酒一盏,自己反倒捧了个毛桃吃起,话中又嫌弃道:“我夫郎洞中忒是寒酸,他又不愿随我回府,凄惨惨一个留在此地,也难怪多年无有长进。”
她话虽难听,却对黄岐多了几分亲昵,不像是冰冷无情的模样。陆诲心奇,开口便问:“娘娘与黄道友情义如何?若是恩爱夫妻,怎又长居两地?”
“哎呀,羞煞人也——”不想这紫萦夫人听言却显出几分羞恼来,掩面嗔道,“也是多年前造的孽,说来要叫道长笑话。我早年在北地招亲,一眼便相中了我这夫郎,瞧他孔武有力,原身又与我相近,定是个厉害的,没成想修为还不如我……我也不嫌他,只叫他留在洞府随我修行,哪知他反倒嫌我处处管束,又怨我早前做了清冷模样惹他动情,拜堂后反是刁蛮聒噪,一气之下便跑来了此地。”
她说罢又叹:“明明他才是负心汉,在道长面前反又责难与我,实在可恶!等下回见他,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饶是陆诲迟钝,也听出自己这友人免不了一顿操练,心内又多了几分同情。他心不在焉地饮了几口酒水,正想了个借口欲走,这娘娘又道:“道长果真不记得我了?我今来此地,一则欲见我夫郎解相思之苦,二来也是为了道长你。”
“为我?”陆诲一惊,“可我与娘娘素未谋面。”
紫萦便道:“道长既知我洞府在北,怎不问问处于何地?”
还未等陆诲想明白,紫萦便已开言解释:“正是昪州。”
此言一出,陆诲面色霎时灰白,忙起身防备道:“你是何人?为何知我在此?”
“道长不必惊慌,我来是为助你,非要害你。”紫萦又是巧言笑道。
她将将伸出一指,于身前轻轻一挥,便腾起滚滚浓雾,雾中又起破风之声,由远及近,竟是一支金翎箭破雾穿来。利箭横亘在二人之间,紫萦信手一捉,便将这金翎宝箭握在掌心,她两手把玩此物,又奉于陆诲身前,问道:“道长不认得我,可还识得此物?昔日昪州一战,就曾借此物而定输赢。”
陆诲一见此箭便浑身一凛,四肢僵直不能动,唯有一双眼中迸出骇意,他紧盯此箭,切齿道:“正是此物害我主性命,如何能忘!?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留此害人之物,怎又说是来助我?”
“此乃死物,何分对错?本就是道长逆天而为,才害得闵虔文受神器所诛,怎么如今反责难起外人来了?”紫萦将这金翎箭收起,又道,“我的确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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