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语有言:世尊入涅槃已,娑罗林垂覆宝床、遮盖如来,其时娑罗树惨然变白,犹如白鹤,这鹤林郡便因此得名。
然此地虽名引佛语,却不受佛门庇荫,因其地处边疆,自古便受贼寇侵扰之苦,城中百姓生计无望,落草为寇者甚多,朝廷管制每况愈下,久而久之,此地也熬成了大梁朝廷的一块心病。
直至两年前,萧镇军功日盛,不仅官位连升,皇帝还欲为其加修一座府邸,本欲设在京中以彰圣恩,不料萧镇闻后却接连上书,奏折中言道:如今贼寇未灭,臣有何脸面回京面圣?虽蒙圣上煌煌天恩,然伤财之事实不敢为,如今国库空虚、兵将少粮,实不宜再兴土木。至于安身之处,萧镇身守边关,自与将士同吃同住,安敢有奢靡夸功之意?还望圣上收回成命,以全萧镇戍边之心。
此信甫一入京,便受皇帝大加赞赏,还将其交于文武百官传阅。不出三日,镇南将军威名便已响彻京师。也正因此,皇帝虽收回了在京建造府邸之令,却也在鹤林郡赐下了屋宅侍从。如此盛恩之下,萧镇也难再回绝,也正因他这将军府坐镇于此,鹤林郡治安总算大有改善,不出两年,城中流民已是少见,这百世难宁的鹤林郡竟有了几分安定之景,而城中百姓也都视镇南将军府如定海神针。因此地崇佛,还常有百姓来府门前参拜,倒成了一时奇观。
然而便在此时,这将军府中却是寂静得吓人,管事胡万贯的额上不住冒着虚汗,他侧身立在主屋门前,等了许久之后,才听得房门叫人打开。
沈念的面色并不好看,双目之中仍有几分茫然失措,他推了屋门本欲去寻萧镇,却见胡管事正守在门前,他见状不解问道:“管事为何在此?”
哪知胡管事却不答他,反是出言怪罪道:“将军少在府中,今日难得回府一趟,公子怎么又要惹他动怒?”
沈念闻言,哀叹一声,眼神虚虚落在远处,口中也是愁道:“又非是我要惹他着恼,我向来是剖了心肝待他好,然即便如此,我二人也非是时刻心意相通……这又叫我如何是好?”
“公子啊……”胡管事欲言又止,“非是老奴多嘴,公子待将军之情虽盛,然将军待公子,又何尝不是一片真心?只你二人情意,一个落在明处,一个藏在暗里,若要较起真来,还保不准是谁更胜一筹。”
沈念摇头低声道:“情爱之事,本就只在二人之间,我又何需与他争长论短?只是……唉,老管事,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胡管事见他垂目伤神,只得止了话头,转言道:“公子不喜听这话,老奴不说便好,只是公子万不得再装病诓人了——公子有所不知,听说潮江以北近月来连有瘟疫,将军匆忙回府,恐也有此之故。”
“瘟疫?”沈念皱眉道,“如今寒冬腊月,也无旱涝之灾,怎会平白无故闹了瘟疫?”
胡万贯摇头道:“老奴也不甚清楚,只听几个下人闲话间提起,说是这回的瘟疫来的有些古怪,不比往前发热呕吐,遭瘟者反是七窍流血、浑身发紫,并且无一例外都在三日之内咳血而亡,听来倒像是中毒之症。”
将军府中的下人多是由皇帝赐下,籍贯俱是江北,来此边疆之地,也多与家人有书信往来,故而对家乡之事知之甚多。
沈念听罢虽觉古怪,却也未曾多想,只随口问道:“朝廷可有派人去看?”
胡万贯颔首:“听闻官府已将尸首尽皆焚毁,想是不甚要紧。”
沈念不甚在意地微微颔首,踌躇片刻又朝胡万贯问道:“老管事,仲亭现在何处?”
“将军往书房去了。”
沈念闻言便欲往书房寻人,不想脚步未抬,便见管事一脸为难道:“将军去时嘱咐,言道军务繁忙,不得旁人打搅。”
沈念心头发闷,暗恨道:他回时匆匆,甚么军册文书都未带上,哪还有甚么军务需理?他分明是不愿见我,这才叫管事守在门前传话。
心念至此,沈念又不免悔意渐生:早知他这般着恼,我便不该临那帖子,这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愁苦地叹了口气,哪知这时,又听胡管事言道:“天色不早,将军归后又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老奴实在担心……若是公子得闲,不妨替老奴给将军送些酒菜?”
沈念闻言心中一喜,猛然抬头应道:“我去便好!”
他好不容易得了由头去寻萧镇,不等管事再多嘱咐已匆匆去了后厨,又催着厨娘将酒菜摆好,转而托着食案便去了书房。
叩门数下后,果听萧镇问道:“何事?”
一听得他的声音,沈念心头便是突突乱跳,他喉中吞咽,强作镇静道:“听闻仲亭粒米未进,老管事便托我来送些酒菜。”
话音已落,内里却久无回应,沈念心中更是发慌,他倚身靠在门前,好声好气地认错道:“是我错了,仲亭恼我也是应该,可你军务繁忙,万不该饿了自个儿。”
沈念惶惶然说出此言,又屏着气等他回话,哪知未等片刻,屋门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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