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靠在他肩上,轻笑两声,言道:“仲亭做事自有道理,只是我想说的却并非这些。”
他这动作实在亲昵过了头,萧镇心觉有碍,但念他身子虚弱,便也由得他去。
“仲亭,咱们虽未靠近那具尸首,但在拐角处也能瞧见一二……你乍一眼看去,可有觉出甚么不对?”
萧镇沉吟片刻,道:“我先前在官府协事,也曾见过死相凄惨、尸首分离之人,场面不说腥臭恐怖,多半也是混乱不堪。而游廊中这具……我适才转过一圈,除了尸体附近染有血渍,周遭地上却是甚么痕迹都无有,实在有些诡异的干净。”
沈念气息一晃,又道:“这是其一,二来……傅府虽不比官府,但夜里巡逻的侍卫也不算少,这具尸首是甚么时候、又是如何叫人搬来此地的?还有种种奇诡之处,仲亭只需细想一二,便知其非人力可为……仲亭,你可知我要说些甚么?”
萧镇下颌紧收,皱眉道:“你是说,那陆斩之言尚有可信之处?”
“若非妖邪作祟,天下哪会有这等奇事?那陆斩所言不一定句句属实,可他道傅府内妖气冲天,我却觉此言不虚。仲亭可还记得连山无故疯癫之事?府内怪事连连,我二人不如将他暂留府中,他想除妖,咱们也想知晓真相,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沈念本也是蛇妖所化,现下却要将一来历不明的道士留在府中,倒也并非是他自大。一来是他久在镇器之下,虽无性命之忧、却有精竭之患,而此地夜间尤其阴邪,他不知为何胸闷异常,竟连一丝灵力也使不出。若是此时碰上水里那东西,自己毫无胜算不说,或许还得连累仲亭。
二来便是沈念身上有仙家符咒,寻常道士根本发觉不了他的真身,他虽不知眼前之人道行多深,但瞧他模样轻轻,只怕也强不到哪儿去。
其实沈念也未猜错,若非陆斩先遇上了沈忆,觉出他身上妖气轻萦,要是仅凭宝器的指认,恐怕他也不会这般确信沈念就是妖物所化。
只是沈念自然不会知晓其中关窍,也不知道此人就是冲着自己而来,他这时还在心头计较了一番,觉得唯有将陆斩留在府中,才能对付得了那水中的妖邪。
那旁萧镇听了他言,心中也觉有几分道理,于是便答应道:“待明早我通禀小姐,若得她肯首,我再同官府商议一遭,便权且将他留在府中。”
沈念朝他一笑,心里却不赞道:只怕不到明早,事情又要起变故……哼,这遭了瘟的老妖,偏生又盯上了我的仲亭!
“你这病情也是奇怪,怎么到了夜间便这般严重?腹内可还难受?”
沈念抿了抿唇,真假参半道:“我都说这地方克我了,仲亭还不信!若不是为了你,我哪要留这儿?还不如回了老家,逍遥自在!”
萧镇眉心一皱,这回却并未出口责骂,转而叹了口气,竟朝沈念劝道:“你放心,我不会在此地长留。”
萧镇经胡三娘一事失忆后,便将他二人少时情谊忘了个一干二净,虽说从前也只是沈念一厢情愿地缠着萧镇,可到底还有些年少情谊在,总不似如今这般疏离。
然而听其今夜话语,却似有几分剖白之意,沈念闻之心中一震,暗自揣测道:他虽记忆有失,可性情却难变,即便面上无比冷漠,到底心中认下我这故友。他今夜态度如此,定是见我为他受苦,这才有所触动。
他这般想罢,心中又起了几分惆怅,自己从前总是将孟涯性情原模原样摆放在萧镇身上,从一开始便认定萧镇是顶顶绝情之人,却忘了这人已然转世投胎,身上总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沈念想到此处,反是感念起门口那两尊镇器来,甘愿身上的苦痛再重几分,好叫萧镇为他牵肠挂肚。
待心神稍稳之后,他才抬头看向萧镇,趁机追问道:“仲亭此话怎讲?莫非……莫非你请命来傅府,并非自己所愿?”
细思起来,萧镇此举也确实古怪,他自幼便心怀壮志,一心要继承父亲遗愿,学文习武皆是为了从军报国。按理来说,当初孙良志保举他南下从军,他即便不答应,也不该留在漳邺做个小小的侍从……沈念那时便不明白萧镇所想,今日听他之言,更是确信其中另有机密。
那旁萧镇却并未直言,他沉吟片刻,只是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在沈念伴他良久,听了此话便是明白,又问:“仲亭是同甚么人有过约定?是那人要你进傅府一段时日?”
见萧镇垂目默认,沈念抿了抿唇,将后半句话吞入喉中,只在心内接道:这般无头无尾的要求你也敢应,看来那人定是有恩与你。只是你我二人常在一块儿,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连我都不曾知晓?
“此事往后再说,目前最为要紧的,还是游廊内这件毁尸案。”
萧镇话音刚落,远处便有脚步声传来,他二人连忙上前相迎,只见来的也是位熟客——正是萧镇从前好友,官府捕快王枰。
王枰身后还跟了十多位捕快,皆是萧镇从前相识,几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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