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不是失忆了吗?”银时一头雾水地抓抓头发,“干嘛这么吃惊?”
相隔十年再见,那双看着他时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的弄得他有点点捉摸不透的幽深红眼睛,总算在这一刻表露出内心所想,让他觉得原本隔在自己和久别重逢的这个人之间的微妙距离感拉近不少。
可惜的是,当他发问时,对方已迅速收起一时不慎暴露的真实情绪,调整回那副似笑非笑的淡然面色,回答他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到甚至显得冷漠。
“照银时君的说法,我以前是住在长洲,但我醒来的时候却身在相距如此遥远的江户,会感到吃惊不是人之常情么?”
作为首领的自己逃离了数百年前自己一手建立的暗杀组织——松阳不得不承认这一猜想带给他的冲击力着实过大,以致他险些都给这个不甚聪明的人类男人觉出端倪。
然而,倘若这个男人所言半点不假——他曾在长洲当过数个人类孩子的老师,能达成这种发展的前提条件唯有这一个。
倒不是说他从没动过出走的念头,正是时任十三代将军在位期间,此人工于心计且贪得无厌且小肚鸡肠到远超此前任意一任,言行间明里暗里都是对他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忌惮之心。
正是在这一时期,他身边的监视力度空前提高至他哪怕是出门散步都遭到限制,一步都不得离开首领屋敷,还专门成立针对他的问责调查会。不仅如此,对方竟打破由初代沿袭数百年的规定,想拿到他负责保管的奈落记录所有暗杀目标的卷宗。
皆因初代将军曾亲口对他说过,后代无论以何种理由都不得从他手中取得此物,在屡次向他索要失败后,加之天人入侵使国内政局动荡,十三代将军身为唯一知情他不老不死的人类,他发现对方意图将他卖给一个自称天导众的天人组织研究他的不死之谜,以此换取自身地位稳固。
想走归想走,实际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不排除他是不想被抓去做研究才出逃。可世间从来没有他这个非人之物的容身之处,除了生活几百年已成习惯的首领屋敷,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奈落后还能去哪里,不管去到哪里都不会有分别。
按照银时的说法,自己在叛出奈落后,又不知在逃亡何处时捡到了孩提时无父无母在外流浪的银时,带着他一路旅行去到长洲定居后,就在那里教当地的孩童认字习武。
……难怪他过后会成“逝者”。
数百年来,奈落对叛逃者皆是一律诛杀绝不留情,何况有时任十三代在后操控,明知他无法被杀死,对方断然不会放弃将他抓回江户,纵使他逃去远离江户并与幕府敌对的长洲蕃,追踪他下落的追兵只怕远到天涯海角也得抓到他为止。
不对外暴露真实身份的前提,他或许是以寻常人的身份在长洲度过了一段清净日子,只是奈落追兵迟早会来,避免牵连到无关奈落的银时,他唯有以死脱身。
若他未曾变动过藏身处,奈落追兵找到他无需花费25年之久,他能待在长洲安稳度日的时长不会太久。从他假死到他失忆,想必其中间隔少说十年以上。
……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松阳脑子里有点懵,奈落内部是没人知道他能复活,但下令追捕他的十三代将军总知道吧?不可能说是像对待其他叛逃者一样,就地处刑完后把他的尸体烧毁或者卷铺盖随便往哪一埋吧?绝对要把他带回去交由十三代本人定夺吧?
按理来说,他当年被带回奈落后,不可能再回首领之位,只可能是被十三代将军当作交易物提供给那群所谓的天导众进行研究,难保不会是天人的什么研究把他弄得记忆缺失——或许连再生能力都一度失去作用。
若真如此,失去研究价值的他的身体,后续处理必将经由十三代将军亲自决议——为防后患,十有八九是以火焚烧至灰烬。
他如今既已身在外界,一来说明或许烧成灰都杀不掉他——所以天导众的那帮天人有研究出什么结果吗?二来说明,幕府那边无人知晓他还活着……松阳心头一跳。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他摆脱束缚,彻底获得自由。
可自由又能如何?如他这般不容于世的非人之物能何去何从?不论他身在何处,只要尚在人类生存之处,只要有谁发觉他异于常人,结局无一例外。
何况这目前还仅是推论,尚无更多线索得以验证,鉴于他不可能对这个自称他学生的男人提及一丝一毫奈落相关,能从对方口中问到的只有他叛逃期间的事,无从确认他实际处境。
至于他梦里那个出身奈落的灰发孩子——既然他和银时相识并非通过对方,两人未必有所关联,对方也未必像银时一样是他学生,贸然问银时反而会惹他起疑。
……话说回来,那个灰发孩子都能进到首领屋敷和他说话,必是有他许可,若非他的学生,也是小姓之类能近他身的特殊存在,他叛逃的时候没把人家一起带走吗?
以他的实力,带个孩子逃跑是轻而易举,兴许是那孩子发现他是个不死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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