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一上了床，就在躺着的木石嘴唇上亲了一下。木石定住了，他傻傻地望着千水。千水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千水说：“不能亲么？”

    “没，当然可以。”木石笑着起身，捧着千水的脸，在嘴唇上亲了一下。木石说：“除了那次喝酒，你还是第一次主动亲我。发生什么事了？”

    千水说：“没。”他躺在了床上。

    木石俯下身子，撑着脑袋，侧躺着，静静盯着千水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目光从千水如墨的眉毛上掠过，抵达千水的眼睛，不动了。

    千水有些不自在说：“真没什么。我妈刚回来，这几天我粘着她，总感觉冷落了你。”

    木石笑笑。他说：“没，我总不能连妈的醋也吃。”

    千水瞪大双眼，他问：“你说什么？”

    木石说：“我说，我不会吃妈的醋。”

    千水心说，不要脸！

    “不要脸！”木石笑着说，“阿水，你在这么骂我么？”

    千水不搭理他，兀自把头偏到另一边。木石却笑着在千水脸上亲了一下。

    千水心说，太不要脸了！

    “你又骂我不要脸。”木石笑着说。

    千水说：“对，我在骂。”

    木石：“……”

    木石说：“有什么不要脸的，阿姨都认可我了，我还不能叫妈么？”

    “什么？！”千水猛地坐了起来。

    木石在千水半露出来的腰上扫了一眼，他说：“妈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她知道我们在交往了。”

    “啊？”千水急道，“你怎么会跟她说这个。要是”

    “别急！”木石的指尖封住了千水的嘴唇，他说，“阿姨没怎么样，她接受得很坦然，还让我对你好一点。”

    千水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但他还是一脸惊诧。木石好笑地说：“广东也有同性恋，妈肯定见过，对这些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千水点点头。他说：“妈怎么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木石说：“她说，她是从你看我的眼神看出来的。”

    “我的眼神？”千水往旁边一抓，又想起楼上没镜子，他抓住木石衣领，凑到木石眼前，直勾勾盯着木石的眼睛。从他这双眼睛里，他着实看不出什么，只看出自己满眼的疑惑。

    千水抓了一下头发，疑惑的余光移到木石脸上，却看见木石的嘴角动了动。

    “？？”千水盯着木石的嘴角，对方抿了一下嘴唇。千水：“……”

    木石说：“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她也没跟我说。反正她已经知道我了，也认可我们这段感情了。”

    “嗯。”千水点头，躺了下去。一趟他就躺到软绵绵的东西身上。他忙起来，低头，他发现自己刚才竟跪在木石怀里。

    羞愤的千水猛地一捶，想捶自己，却捶到了木石腿上，木石抱头，闷哼了一声。

    再抬起头来，木石的脸除了有些红，已经没了痛苦。他笑着对千水说：“谋杀我。”

    “谁谋杀你了。”千水从木石身上下去，坐到窗边，看见蝴蝶戏弄花丛，鸟儿飞上树梢高歌。他抚上心口，闷闷的。

    木石坐过来，从身后环住千水。看见千水担忧的神色，忙问：“怎么了？”

    千水的眼神飘在木石脸上，又飘到窗外：“木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让你担心成这样，都不敢看我，”木石说，“你变心了。”

    “没。”千水心神不宁地说。

    木石乐了。

    见千水依然心神不宁，木石严肃地问：“阿水，到底怎么了？”

    千水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们村子里，永远不能被别人知道。我们村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低的。”

    “呵……”木石满不在乎地笑笑，他说，“知道。我俩就这么相处，以村里人的思想程度，恐怕谁也不会往同性恋这方面想吧。”

    千水松了一口气。他说：“万一知道了呢，我俩一定会被骂‘贱人’，木老师，我倒是能承受。”

    “我也能承受。”木石使千水剩下的话卡在喉间。

    木石摸索到千水的手，扣了上去。他说：“阿水，我也能接受，你不用担心。总不能害怕别人说，就违背本心吧。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他们说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他们介意，就让他们说去吧。他们在不在乎都不影响我会跟你一辈子。”

    “这可是你说的。”千水说。

    “是我说的。”木石点头。

    千水点点头，也扣住了木石的另一只手。

    两人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彼此。

    大胆去爱，不要怕，没有人在乎，就算有人在乎。

    人又算什么东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