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叶无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跪坐在地，哭泣声从她指缝中流出：“呜……阿姐，我讨厌你了……”

    血液在身下蔓延，叶梦愿倒在地上，看着天空，却带着和蔼的微笑，气若游丝道：“无忧，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么多苦难了……阿姐……希望你不要再困在血海深仇里了，无忧就应该是无忧无虑……”

    她笑着笑着咳出一口血，道：“咳咳……无忧，放下过去，你一定要更好啊……”

    她张大了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叶无忧痛苦万分，道：“我做不到，做不到……”

    叶梦愿强撑着，摇头道：“无忧，一切都有始有终……阿姐要你好好的啊……”

    她骨子里的一份良善掺杂着恨，却到最后时，什么也不重要。

    她的手终究是无力地垂下。

    叶无忧听着她说的那番话，愣在原地。

    南山满眼心疼，刚想走过去，却猛然间察觉，转头一瞧。

    被束缚着的意昭影满眼猩红，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身子不断挣扎着。

    身上沾着的雪也被抖落，她紧咬着下唇，直至血腥味浸满唇腔。

    南山心中一惊，只见意昭影用力，把那挣脱开。

    南山惊讶着想道：那法术，凡人居然……

    意昭影体力被消耗得多，她摇摇晃晃，身姿在雪地里显得单薄。

    但她却重新拾起双刀，径直越过两人，速度快得激起地上的雪，模糊了她的双眼。

    叶无忧恍然回过神，面前只余下一滩血迹。

    顺着痕迹看去，意昭影正一手抱着叶梦愿的尸体，血红的血在她的黑衣上被晕染开，颜色显得更深。

    她从口中吐出一口唇尖的血，道：“果真是因果有报……”手上把那冰冷的躯壳抱得更紧。

    她道：“我的家人更无辜！叶无忧，你父亲有错在先，是你的父亲害死了他们！害死了无辜的平民百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叶无忧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雪落在她们的肩头，意昭影轻嗤一声，道：“回家，呵……我回不去，她也别想回去……”

    她的手收紧，带着叶梦愿离去。

    两人离去后，只剩下地上孤单的脚印。

    叶无忧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过，拳头攥起又松开。

    从背后被温暖的臂膀环住，南山无声地安慰着，叶无忧一转身，把头直直埋在她怀里，道：“要是爹爹当初……”

    一边想着一边哭，南山抚摸着她的脊背，道：“好了，叶姑娘，我知道你难受，我们不想了……”

    叶无忧嗅着身上的味道，竟产生了一丝依恋，道：“我一点也不好……”

    南山把她抱得更紧，周身的气息都环绕着她，道：“我们回去，回去再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意昭影的脸颊被寒风刮得生疼，她却仿若感觉不到，任由风雪打落在她身上。

    就这么抱着叶梦愿，一步一步，走回去。

    下人见着她进来时，还抱着早已死去的叶梦愿，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只能着急忙慌跪了一片。

    意昭影把怀中的小人放在床上，对着下人怒吼：“还愣着做什么！拿衣裳！”

    下人连滚带爬地去。

    屋子里又剩下意昭影和叶梦愿，意昭影抹去叶梦愿脸上的血，连带着把她连上的冰霜也一同化去，看着早已没有生气的脸，她反而笑出声。

    指尖轻柔抚摸脸庞，她恶狠狠地说：“阿愿……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你如此，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吗？”

    “不！永远不！”

    她看着叶梦愿，心中恨意滔天，翻涌得愈发猛烈。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屋子里。

    下人这才拿了衣裳，意昭影亲自为叶梦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下人战战兢兢为她倒上茶，她拿着茶杯轻抿一口，才退下去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响。

    可偏偏人又不敢进去，只能透过斜开的一小条缝隙，望着里面。

    原是那茶杯被人捏碎，那些碎渣子扎进意昭影的手心里，手心蜿蜒而下的血流，滴落在地上的茶水与碎片中。

    意昭影自言自语道：“阿愿，你现在不爱我了，可是你死了，我就连你的恨也感受不到……我该怎么做……是把你大卸八块丢出去泄愤，还是把你剁碎了去喂鱼，呵呵呵哈哈哈哈……可惜，我都做不到。”

    “你永远别想着什么回家，你已经干了如此多的事情，就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应该是和我共伍的。”

    “我会永远缠着你，成为你每每梦回时分的噩梦，成为你的阴影永远笼盖着你……”

    “你摆脱不了我，生生世世……”

    她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