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加蜜豆浆?老样子”
这不是问句。林宥诚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记得自己的"老样子",就像记得沈眸安喝咖啡要加三块方糖,吃火锅必点鸭血,雨天右小臂的旧伤会隐隐作痛。
“好。”他听见自己说。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林宥诚伸手触碰沈眸安刚才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体温和淡淡的荼蘼香。他的指尖在那片余温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收拢,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休息室柜子里的相框里,是他们在中塔毕业时拍的合照。年轻的沈眸安搂着他的肩膀,笑得毫无阴霾。那时候他右手也没有那条深深的疤痕。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成为哨兵和向导意味着保护世界,而不是在一次次任务中逐渐破碎自己。
小雪貂突然竖起耳朵,下一秒传来密码的解锁声。黑狮精神体立刻抬起头,尾巴轻轻摇晃起来。沈眸安带着一身雨雾和食物香气走进来,塑料袋在他手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宥诚嗅到雨水的味道,下意识紧张地看向沈眸安的右臂。
沈眸安敏锐地接收到林宥诚目光。
“贴了热敷贴,不碍事。快趁热吃。”他把还冒着热气的卷饼递给林宥诚,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掌,一触即离。
林宥诚皱了皱眉,顺手打开了自己休息室的烤灯给沈眸安。解开包装纸,热气模糊了视线。卷饼里夹着他喜欢的土豆丝、豆芽和特制酱料,没有一丝猪肉的痕迹。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眶莫名发热。
“谢谢..哥..”他小声说,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某种温暖的东西从胃部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
沈眸安坐在床沿,捧着那杯去糖的蜜豆浆等他喝完。脱掉外套享受着烤灯,暖暖的热气烘烤着他的后背,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黑狮精神体趴在他脚边,脑袋搁在前爪上,眼睛半闭着,一副餍足的模样。
林宥诚突然很想问问他。以前自己在夜里趁他睡着后,还能悄悄给他做疏导,那自己不在的这五年里,没有人给他疏导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但他最终只是安静地吃完卷饼,接过那杯温度刚好的豆浆。他们的手指在杯壁两侧短暂相碰,像是沈眸安在告诉自己:我回来了。
“待会的会议厅…”沈眸安突然说,眼睛盯着窗外某处,“大家在商讨如何处理我从北塔边境救出来的哨兵和向导。有的人说立即处死,有的人说让他们献上心脏,用【心秤】发誓,票数总是五五开。”
东塔圣物:【心秤】,一方放上羽毛,一方放上契约者的心脏,若契约者违背誓言则心脏破裂死亡。(心脏离体的感觉并不好受,也不安全,在瘟疫四伏的年代。放在东塔高层难道就是安全的吗?)
“你不会投任何一方。”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就像沈眸安他知道林宥诚讨厌猪肉,知道他去糖的豆浆偏好。沈眸安总是知道,总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林宥诚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母亲把高烧的自己推向沈眸安,沈眸安背着自己往南塔跑,而母亲则被南塔边境扰乱秩序的乱徒射杀。
林宥诚当初被带回南塔时也经历过南塔高层会议厅的所谓“生命”投票,甚至那时瘟疫并不存在,只因为自己是诞生于南塔边境的孩子。南塔高层对于一些年幼的孩子和低级的向导哨兵。就是如此冷血。要不是顾之的父亲和沈眸安力保,估计他现在早死了。
林宥诚咽下最后一口豆浆,甜度刚好。
“嗯。”他点点头,看着阳光中浮动的尘埃落在沈眸安的发梢上,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