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皇帝侧目一眼,章栽月瞬间跪得规规矩矩,姚令喜却拿半截话抢跑,飞速回话——
“臣女,臣女不担心,臣女的府邸好得很!”
磕磕巴巴,她不敢回避审视,目光坚定得像正午的毒太阳,只不过嘴完了,慢半拍的脑子,才悠悠荡荡,回响起“他不是差点杀了你么”。
“什么?”姚令喜一个激灵蹦起来——
“圣上您怎么知——”
“朕当然知道。”老皇帝瞥一眼章栽月,拉得她坐下:
“若非朕知道,且挡着,你府里那点儿事,他府里那点儿事,皇后早该拿起来做文章了。”
一听这话,姚令喜心头发紧,垂目不敢呼吸。
原来圣上其实一早就知道柳昊昊老大人的存在,还有虎守林……
可圣上为什么默许她做这些事,还帮她隐瞒皇后娘娘?
事到如今,姚令喜才恍然大悟,何以她经营公主府多年,皇后娘娘居然浑然无所察觉,一直以为她毫无倚仗。
她以为自己瞒的好,殊不知是圣上在背后保驾护航。
圣上的意思,约摸是避免皇后娘娘仗势做文章,跟章栽月正面交锋。
一霎时想到这些,她神思回到当下,更觉匪夷所思:既然圣上知道太子背后有人,为何还强行废黜?
深吸一口气,姚令喜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疑问:“圣上知道是章栽月谋害臣女,还把罪名扣太子头上,借此废黜,臣女不明白。”
她压抑着愤懑,想说都是章栽月的错,您知道错全在他,为什么非要包庇,为什么倒霉的是太子殿下?
然而皇帝冷不丁先问:“太子蒙冤不假,可你又为何不入宫澄清?”
质问来得猝不及防,姚令喜骇然跪地,讷讷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哪来的脸指责圣上?明明是她有私心,不想暴露谢天贶,一门心思借机跟谢天贶私奔,根本没想过会祸延东宫,发展到如此地步。
“因为你有更要紧的事,你当真以为朕不知有人自南疆归京?”
皇帝戳破她心思,摆摆宽袖,忽然抚膝正坐:
“身为储君,自己保不住自己,身边最倚重信任的人,也全不拿他当回事,朕若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里,转眼就会旁落他人,如你所言,自此动荡,永无宁日。”
刚说出口的话,原封原样砸回来。
圣上竟然连四哥回京都知道。
姚令喜震惊不已,也无比羞愧,太子对她言听计从,深信不疑,但是四哥一出现,她就什么都忘了。
都说红颜祸水,原来痴迷男人也会误事。
她打小出入东宫,太子也自幼不受宠,对别人都是一脸阴郁,动辄打骂,唯独把她拉到角落抱着哭。
皇后欺负她,太子就帮她怼回去。
偷偷溜出去找谢天贶玩儿,也是太子帮忙掩护。
后来年岁渐长,圣上的苛责越来越多,东宫地位不稳,急需求变,但太子还是无条件相信她。
她说圣上深恨八王之乱,忌惮太子夺权,他就信,她说不争就不争,她说待机就待机,旁人甚至都不敢多嘴一句。
那日口谕到公主府,太子气得暴起杀人,连弑君那种话都说出来了,却都没舍得伤她,也没逼她进宫陈情,反倒一门心思,都是章栽月欺负了她,一直护在她身边,为她讨还公道。
而她猪油蒙了心,心心念念,都是谢天贶,皇后都派人来请了,她还是装作看不见,一头扎进儿女私情。
过去的局面,现在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姚令喜悔恨不已,端端磕一个头。
“臣女辜负太子殿下信任,所有罪责,臣女一力承当——”
“启禀圣上。”
直起身,章栽月出言打断,皇帝瞬间冷了眼色,警告他退下。
“启禀圣上。”
章栽月坚持不退,叩首陈辞:“启禀圣上,小殿下未能入宫,是因为大婚当夜,微臣对她痛下杀手,小殿下身负重伤,至今未愈。此事罪在微臣,是微臣谋害公主、构陷忠良,殃及太子殿下,微臣罪该万死,请圣上降罪。”
“你想领罪,可以。”
老皇帝颔首表示赞许,没有一丝迟疑,吩咐左右:
“来人,赏中书令一壶鹤顶红。”
鹤顶红?
见血封喉的鹤顶红,赏中书令?
殿中众人吓得魂不附体,齐刷刷跪地——
“圣上息怒!”
“圣上息怒,此事中书令有错,臣女更是罪大恶极,恳请您三思。”
说罢姚令喜也稽首,额头触地一瞬,花钗滑坠,珠子零零落落,从御阶高台,一级级跳下。
清脆的珠子跳,声声响在耳畔,姚令喜惊讶极了。
她居然用额抵着冰凉的地,为一个杀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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