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病吗?
有这种病?
不。
不对。
前夜四哥来看还是好端端的,他必定细细检查过母亲的身体,才会那么确信母亲无碍。
病势说来就来,又如此凶险,与其说病,更像是,更像是中毒。
意识到这一点,她一霎回神,眼神刀锋般逼向女医——
女医瞬间怔愣,垂头回避,目光垂落血色银盆。
下意识地,她不想卷入侯府这潭深水。
她在东都小有名气,与宣平侯府素无往来,不过是被侯府二公子、东都留守姚见贤,邀来照看侯夫人,根本没必要掺和什么毒杀事件。
但思忖又思忖,她照顾侯夫人大半年,此前虽然也查不出病症,却绝无性命之忧,今晨突然发作,属实蹊跷至极。
是中毒,她非常确定。
这种事,怎么瞒得住?她又如何敢瞒?
更何况来质问的,还是宣平侯府四小姐——宁国公主。
谁人不知,宁国公主下嫁应国公章大人,现在风头正盛,等于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当真发作起来,有章大人撑腰,怕是皇后娘娘都要退避三舍。
没办法,女医招惹不起,也心知躲避不过,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意料之中的答案,瞬间击中姚令喜心脏,让她目眦欲裂,手中锦被,嘎吱作响。
果然如此。
母亲是被害!居然是被害!什么人会对母亲下毒手?
她不敢相信,更恨贼人丧心病狂,居然对一个与世无争的内宅妇人下死手。
看着母亲一次次不受控制地弓背,咬紧牙关,生生含住喉咙里翻出来的东西不松口,嘴角却始终有鲜血流出,姚令喜心都碎了。
她再也不忍看母亲强行咽回血团,明明含泪,明明虚弱到气都喘不稳,却还在竭力微笑,试图安慰她。
走罢,不能让母亲忍受痛苦,还要勉强照顾女儿。
她在这儿,除了添乱,一点用都没有。
抹去母亲面颊的泪痕,姚令喜强忍心痛,将母亲双手从脸上摘下,重新放回锦被,直挺挺站了起来。
没时间了,有毒药就有解药,现在最要紧稳住母亲状况,找到解药。
她最信任,最有能力救母亲的人,唯有谢天贶。
可是谢天贶现在,也生死不明。
一时间,姚令喜悲痛到极点,首先想到的,还是派人去虎守林,他们解得了章栽月的毒药,一定也有办法救活母亲。
就这样,她凑到母亲耳边低语:“母亲,您等我,我一定救您。”
呢喃之后,姚令喜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母亲唇上——这是谢天贶半真半假,教给她的笨办法:以生人气血为引,吊住最后一口气,生人不死,病人不灭。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先去找范敦。
母亲这般状况,父亲都不曾去虎守林求医,必定是因为对谢天贶心怀芥蒂。
姚令喜想到这一层,更加痛心疾首,可她现在没有余力责怪父亲,清算是谁对谁错,只能先避开父亲,派自己人去虎守林传信,只要那边来人,父亲再怎么反对,她都有办法控制局面。
首先稳住母亲病程,接下来,就是查出下毒的凶手,逼他交出解药。
心里燃着火,姚令喜闷头往外冲,不料一个猛子,正好撞章栽月背上。
姚丛静坐堂中,章栽月正与姜法交代什么,姚令喜一头顶来,额头抵在他脊骨凹陷处,紫貂披风下透出檀香混着血腥的气息。
章栽月瞬时回头,掌心精准覆上她颤抖的手,将药丸按入她脉搏跳动处。
姚令喜定睛一看——居然是谢天贶前夜交给她,可解百毒的药丸!
没想到此前为争它,双方杀得死去活来,章栽月差点踩断她肋骨,现在居然亲手奉还!
刹那间,她欣喜若狂,转身便走,章栽月掐紧她手腕,神情凝重:“听说里面有女医,你拿进去,问问可否服下?若她不会使,万毋糟蹋,留待懂的人前来。”
听到“懂的人”,姚令喜对上章栽月凤眸,立即明白:他已经通知虎守林,亦是顾忌着父亲,不便明言。
他居然,处置如此迅速,而且知道她的难处。
一霎时,她感激到哽咽:“太医署是吗?”
“唔。”
章栽月默契点头。
“好!”
姚令喜旋风一样卷回内室,章栽月看着她背影,余光瞥到姚丛,罕见地,面露一丝尴尬。
身在侯府,他以新婿身份登门,可是他的暗卫,竟然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侯夫人居所。
这种事,狂悖而又无礼,对方必定耿耿于怀,心生芥蒂。章栽月自知冒失,背着人行事,绝对更为稳妥。
但是一盆盆血水进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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