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耍懒,不好一直使一个名字,总要换着用。”
“知道了。”
谢朗点头连连,极听话,宽而薄的耳廓,不经意抖动,捕捉到杂乱心音,还有厥厥如豆的惊跳脉涌。
他早有所料,稍稍侧目,则见章栽月脖颈红而面颊青,瞳孔缩而瞳仁凸,分明肝阳上亢、血随气逆,强压震颤。
小子倒是很能忍。谢朗定定注视,随时准备将他抑在咽喉的血气导散,哪知姜法冥顽不灵,抵死不认——
“平白无故,偏生被他撞上!难道不是觊觎姑娘貌美,早就环伺周遭,假意施救,实则趁火打劫,图谋不轨,否则姑娘怎会亲口指认他是凶手!”
此言一出,谢朗错愕当场,陡然间竟无言以对。
除了姚令喜,虎守林众人都倒抽凉气。
那女子容貌妍丽,惊为天人,众人都是亲眼所见,大为震惊,故而很难不去猜测,火场里的事,谁都说不清楚,既然有苦主亲口指认,想必八九不离十,难怪章栽月会手刃那人,大肆报复……
怀疑的种子,顷刻生根发芽,催作参天巨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无须理由,坚定相信程山的,唯有姚令喜一人。
但她刚想驳斥,却被谢朗横臂阻拦。
身后的躁动,谢朗一清二楚,就连章栽月原本颓靡挫败的眼睛,都一霎复明,闪烁出光芒。
是啊,人心难测。谢朗拦下姚令喜,却不声不响,视线跳过长桌,投向极远,投在了虎守林病床上,那张白惨惨毫无血色,但是美到极致的容颜。
半晌,他微微摇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起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走到章栽月身边,掩唇附耳,声若蚊蝇:
“章大人,就那姑娘身上的齿痕,和甲痕来看,人犯,绝不会少于六人,万望大人,审慎。”
他话音极轻,极缓,极平淡。
可饶是再轻,也是一把利刃,一点一点,不动声色,捅穿章栽月心脏。
话毕,谢朗没看章栽月的脸,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开。
蛛丝马迹,是谢朗自己细心发现,甚至没问过那姑娘一句。
这些话,原本是要一辈子烂在肚里,不欲对任何人说,甚至一番争执下来,他认为最不应该告诉的人,就是章栽月。
但是形势所迫,程山的清白,也是清白,不能随便葬送,更何况还事关姚令喜全族,章栽月身为首辅,只手遮天,昨夜稍微出手,就干系上百条人命,实在令人胆寒。
谢朗别无选择。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让章栽月自己消化,他长叹一声,扶住姚令喜肩膀,尽量和颜悦色:“走吧丫头,找个地方,好好说说天贶的事。”
姚令喜看他这样,知道是不会将悄悄话传给她听了。
方才章栽月那几乎在瞬间咬碎后槽牙,仓惶移开视线的惊慌,她看得一清二楚,现在,章栽月的额头上,已经挂满针尖般的细毛汗。
显然,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交到了章栽月手里,一击,就将他击溃。
姚令喜在乎程山叔的清白,在乎姚氏一族的安危,但她也信得过谢朗,既然谢朗说走,暂且走吧。
至于章栽月。她冷眼瞟扫,确认他跑不了。
残杀程山叔、逼婚下药、构陷二哥、攀咬太子,一桩一桩都是血海深仇。
昨夜不知情,以为是什么不相干的误会,口头上说清楚就好。姚令喜甚至还暗暗谢他引回谢天贶,歪打正着,成全了她的心思,因此才提出那个各自圆满的交易。
但是现在事情彻底摊开,她已经不打算放过章栽月,还有他的女人,血口喷人,以怨报德,贱命一条,死有余辜,根本没有资格顶着她的脸,以她的身份,快活度日。
交易取消,她要他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走吧丫头。”
谢朗再次提醒,姚令喜也不欲让谢朗看到她狠辣的一面,收回眼神,随他缓缓走出大殿。
然而刚出殿门,“轰隆”一声巨响,震彻众人耳际。
大地为之一颤,众人身形摇晃,勉强站稳,门前两株金丝楠木上,飞鸟遁,冰凌哗哗坠落,散作一地碎渣。
谢朗神情萧索,姚令喜虽然能感觉到他的怅然,却实在不明就里,也分不清身后门内,是愤怒、震惊,还是悔恨。
当然,她也不在乎。
眼前三组九个台阶,她搀扶谢朗,一个一个下行。
太子王八拳抡过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火,谢朗忍不住开口:
“私奔是怎么回事?不许胡来啊丫头!”
“没有的事。”姚令喜抱紧他胳膊,坚决否认。
反正交易取消,知道的人只有山奈和章栽月,还不是任由她说了算。
“章栽月使诈而已,表哥缺心眼儿,一勾就上当,您可千万别信。”姚令喜满脸愧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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