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谦叫了好几声。
上了车,黎谦又问:“去哪里?现在就要把我送去关禁闭?”
“…回家。”
姚方隅的车开得还是很稳,只是车窗大开,冷风直往他脖子里灌。
“上校,今天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报备,就——”黎谦还想解释。
“嗯,你觉得什么情况不紧急?你从来都觉得你自己能行,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你什么都能自己担着,如果你剪错了线,你想过后果吗?你这么有能力,干脆这个上校让给你!”
黎谦:“……”
姚方隅猛得打方向拐进辅路,轮胎擦着防护栏发出刺耳的声响,黎谦被惯性甩上车门,肩胛骨磕得生疼。
今晚的姚上校太反常,一怒之下竟然说了那么多话。
黎谦还没消化完这段话,姚上校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抱歉,我失态了。”
“姚上校,”黎谦揉揉被撞疼的手臂,声音放低两度,“原谅我吧,下次跟你说,好不好?”
黎谦不知道姚方隅为什么这件事如此愤怒。黎谦只是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又如鲠在喉。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跟姚方隅说。
到了嘴边,却都忘了。
“疼吗?”姚方隅声音有些哑。
“不疼。”
“对不起。”姚方隅说。
过了很久,久到姚方隅以为黎谦已经睡着时,他听到旁边的人清晰而缓慢地说了句话。
“是我对不起你。”
黎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们之间本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只是黎谦觉得这句话他早就该说了。
或许是上辈子,或许是上上辈子。
他记不得了。
健忘的黎先生只能跟委屈的姚先生说抱歉。
车在独栋小楼前停下,引擎盖还在发烫。
上了楼,两人依然一言不发。不过看姚上校的表情,大概是不气了。
黎副官熟门熟路地摸到卧室,床头柜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枝新折的桃花。
“你睡隔壁。”姚方隅看到黎谦在自己卧室里晃悠,皱起眉。
“我记得我上次就睡这里。”
“上次是你自己跟进来的。”
“哦,这次不行吗?”
“……”
见姚方隅不答应,垂着眼纠结的模样逗得黎谦笑起来,他又道:“上校,我怕黑。”
你怕个屁。
偏偏姚方隅吃这一套,默许了黎谦在他床上坐下的行为,转身去了隔壁,把原本给黎副官准备的杏粉色被子抱过来,把被子和被单都换了。
“上校,你品味不错。”
黎谦看到暖色的被子,心情好起来。
下一秒,手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锁住。
低头一看,不出所料是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被锁在姚方隅手上。
“…”黎逃犯收回刚才的夸赞。
“就这样睡。”姚上校不作解释。
“没换衣服。”
“就这样换。”
“这样不方便。”黎谦看着姚方隅突如其来的紧慎,又笑了。
“……”姚方隅默默解开手铐,等姚方隅换好衣服又重新铐上。
“还没洗澡。”
“不洗了。”
姚方隅熄了灯,两人安静地躺着。
窗外的夜风一吹,桃树上的花瓣便飞飞扬扬地飘落下来,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仿佛一场等不来的春雪。
……
审讯室,被提来训话的人都走了,黎谦这样犯了事儿的也被领走了,只剩不敢一个人回值班室的艾瑞尔和被迫加班的长官大眼瞪小眼。
气凶凶的长官叫连承,是后勤保障部的部长。
今晚的事情很重要,所以局长亲自来监督,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当他在通讯室坐立不安的时候,看见这个脸上糊着鼻涕的小兵撞了进来,告诉他发现了炸弹。
连承正要牵了警犬跟着他去看看,结果这家伙掉头就跑,怎么喊都不停下来。
连承怕那家伙跑没影儿了,赶紧打着手电追。
现在连承发现这家伙只是单纯的胆小。
“哭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去?”连承抱着手问。
“长官……你别骂我……”艾瑞尔哭得一抽一抽。
“谁特么骂你了?你不回去值班吗?!”连承一口气没上来。
“换……班了。”
“那你还不回去睡觉?”
“我害怕……黎副官……说…有…老巫婆……”
……净把孩子教坏了。
“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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