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你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苏无逸泛滥着一双桃花眼,看着顾原卿说。
张拭峦朝天上翻了个白眼,他可没从这人话里听出不好意思。
苏无逸向顾原卿和张拭峦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二人打过招呼,苏无逸便带着张拭峦进屋了。
“苏无逸,你可不像是会那么好心把屋子赁给别人的人。”张拭峦道。
“是吗,我一直是个英俊潇洒又善良好心的人。”苏无逸道。
张拭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我和他一样傻吗?安福坊住的都是什么人?哪个伢人敢打主意打到这里来?你又整什么阴谋诡计?”
“嘘嘘嘘。”苏无逸忙堵上他的嘴。
“我明日就要走了,你告诉我,我也坏不了你的事儿。”张拭峦眨巴眨巴眼。
苏无逸关上门,道,“清丈土地,赋役以银代缴。”
“什么?!”张拭峦本已歪到榻上了,听到这句话,腾地又站了起来。
苏无逸用大拇指示意了下门外,“这人提出的,在殿试和万岁爷问答的时候。”
“初生牛犊不怕虎呀。”张拭峦道。
“五年前殿试时,万岁爷提了个无人敢答的问题,‘今天赋不均,贫民失业,民苦于兼并,当如何处之’,答不上来的人,是一头热汗,能答上来的人,是一头冷汗。”苏无逸道。
“五年前,那你不也在?你答得什么?”张拭峦道。
“我答不上来呀,所以是二甲第八名。他答上来了,万岁爷钦点的探花郎,亲自给他簪的花呢。”苏无逸道。
“还是探花郎呀,怪不得那么……”张拭峦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里去,“这人怎么以前未曾听闻?”
“我们的探花郎被当年的主考官梅大人扔到澜州一个破烂地任知县去了。去年年末才被调回来,虽然只是吏部主事,但这是万岁爷的旨意。”
张拭峦明白这是什么分量。澜州那地儿,一般都是发配犯人过去的,既然被撵到那地儿去了,别说是回昪都,就是调到北边一点的渚州都难。
张拭峦往上指了指,神情有几分严肃,“这是想用他的意思?”
“放心,就算下刀子了,也落不到陵州地上。总不能割坏了出海的丝绸。”
陵州盛产丝绸,织造局就设在陵州,孙承禧派的他的心腹太监在陵州提督织造。
小民小户家男耕女织产出来的丝绸可满足不了西洋人的口味。陵州的许多良田早在几十年前就统一改成了桑田,桑田产的桑叶用以喂养桑蚕,桑蚕产出的丝由能工巧匠统一制成绫罗绸缎,一部分供给朝廷,一部分外销西洋。陵州的地,既并上了,就分不开了。
“那你猜,我们的万岁爷,会让第一刀落在哪?”张拭峦问。
苏无逸摇了摇头,“刀子能不能出鞘还不一定。但是,依我看,这把刀,万岁爷磨了不少时间了,哪有就收在鞘中的道理。”
利刃出鞘,第一刀,应当是——
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