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缓地从酒店后院驶离,拐弯后迈向秦市中心大道,沈向暖避开与盛聿洲交集的机会,目光始终未从窗外移开。
酒店前面有个大的十字路口,此刻正是红灯,司机缓慢地减速以停下来,沈向暖看着逐渐后移的树木越来越慢,她才觉得又一次要从这个城市离开。
那点微妙的情绪悄悄升腾,她突然发现酒店对面马路上,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往酒店里张望着。
熟悉的是,即便这个人的轮廓很久没见,隔着人海她依旧能认得出,陌生的是,这个人的身形似乎不如当年那么挺拔。
她的嘴唇颤了颤,喉咙里熟稔的称呼几欲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没发得出声音,又被吞了下去。
他说过,回到亲生父亲那里去,便不要再叫他爸了。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从向爸身边擦身而过,电视剧里的画面从沈向暖面前呼啸而过,她极尽转身沿着车窗往后看去,车子的速度提了上去,那个人影看着越来越小,消失不见。
她揪着手机链,一遍遍来回拉扯着,明明当初说狠话的人是他,这么多年一次也不联系,也从来没去京市找她,现在又跑过来偷偷看她,沈向暖不明白向爸到底想做什么。
沈向暖在心里委屈过很多次,觉得向爸好狠的心,哪怕是15岁她刚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市沈家,放学后偷偷给家里打电话,也是向阳接的,他从来不在电话里吱声,她怨过,然而此刻看到他变老了那么多,不知为何她又一点都怪不起来。
时至今日,她也并不知道母亲和她的生父沈阔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那段往事无人知晓。
这些年,在外人眼里,她的日子光鲜亮丽,沈家在京市也是称得上名号的,沈阔也给了她很好的名声,对外宣称她是当年在外面走失的女儿。
恰巧周茹和沈阔婚后隔了两年才生的孩子,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过她的生世,然而只有她知道,在沈家,没人看的上她。
沈老太太沈老爷子根本没正眼瞧过她,说起来,这个家和她接触最多的其实是周茹,她的继母。
从音乐学院附中,到音乐学院,以及她后来出道,全是周茹一手安排的,沈阔大部分时候是那个点头的角色,对她关心甚少。
她也是到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周茹一直不喜欢她。
说来,一切也有迹可循,高中的时候,沈向暖跟着学校老师出国游学,去了国外一所很有名的音乐学院,当时她得到一位老师的青睐,给她发了邀请信。
回国后,她满心欢喜地拿着邀请信给周茹,周茹看了眼只说了句“你一个小女孩去国外不安全”,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
她没反抗过,也更不会为此挣扎。
她在沈家的大部分时候对沈阔和周茹都言听计从,是个温柔乖顺的女孩。
也有叛逆的时候,不过他们应该从不知晓。
第一次,是她刚到沈家没多久的时候,她太想念秦市的家,瞒着沈阔和周茹跟老师请了一天假,想做大巴车回去看看。
去往秦市的大巴车一天两趟,她错过了早班车,一直在车站坐到了下午。
第二次,是在她十八岁成人宴。
那天,周茹给她准备了淡蓝色薄纱公主裙,上面镶嵌满了闪亮的钻石,听周茹说,这条裙子是从意大利提前很久定制来的。
宾朋满座的宴会厅,她站在沈阔和周茹身边,听着来往客人的称赞,有人说沈家长女出落的如出水芙蓉。
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他着装高贵,面容冷峻,年纪不大,举止言行间看起来却满是威严,沈向暖不认识来者何人,他只是站在周茹身旁打量着。
“盛总来了。”周茹第一时间挽着沈清悦的手,迎面去打招呼,沈向暖原本挽着她周茹的手腕落了个空。
她撇了撇嘴,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一旁,对于这份被忽视,沈向暖向来不放在心上,她有分寸,沈清悦才是周茹的亲生女儿。
周茹带着沈清悦四处招呼后,她成了整个宴会厅最空闲的人,在这个圈子,她也没有朋友,索性趁着没人关注,她悄悄躲上了天台。
周茹准备给她的高跟鞋小了半码,穿着磨脚,刚到天台,沈向暖便脱掉了高跟鞋踩在草地上,去跳那她练习了许久却并未有发挥之地的舞蹈。
舞蹈结束,她瘫坐在一旁的台阶,一根根拔着草地上的草,那一刻,她其实很想妈妈,也很想向爸向阳,还有秦市的家,
15岁之前的生日,虽然没有宴会厅,高定的公主裙,但她在那天会是全家关注的焦点,会有满桌她喜欢的菜,以及每年都不一样主题的蛋糕,更会拥有全家人的祝福。
她一遍遍拨动着草地上的假草,突然她感觉到有个身影停在她面前,黑夜里,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地面,沈向暖紧张极了,她惊恐地抬头,便看到了宴会厅里的那张脸。
“沈小姐,在天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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