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急救帐篷外的阳光第三次爬上斑驳的帆布，我挣扎着坐起身，肋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季听澜正在帐篷口擦拭那把伤痕累累的步枪，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突然戛然而止。他头也不回地说：“医生说你再躺两天，伤口就该长蛆了。”

    我扯动嘴角想笑，却牵扯到胸口的绷带。帐篷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电子设备嗡鸣，时昼抱着一摞全息投影盘匆匆而过，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眼底流转：“辐射值又上升了0.3个百分点，天文台地下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季听澜将步枪背在身后，迷彩服下隐约露出新缠的绷带。他扔给我一套战术护甲，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吴思野的笔记本里有张星图，标记着七个发光点。”他调出全息投影，暗红的光点在荒废的城市地图上连成诡异的符号，“温叙的液态金属技术，可能来源于这些坐标。”

    我们的车队在布满辐射苔藓的公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变异植物扭曲的藤蔓缠绕着废弃的广告牌，“星火计划”的宣传海报在风中簌簌作响。海报上那个笑容帅气的男孩，与融合液态金属的温叙重叠成可怖的幻影。老K突然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鼻的焦糊味。

    前方的路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色的液体正从裂缝中渗出，在月光下凝结成镜面。无数道身影从镜中浮现——是我们小队所有人的镜像，只是他们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银白，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真实的我们。

    “别让他们开口！”我大喊着甩出电磁脉冲弹，却见镜像中的自己同样做出投掷动作。两枚炸弹在空中相撞，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季听澜的步枪喷射出火舌，特制子弹却穿透了镜像的躯体，反而击中了远处的废弃建筑。

    “他们在预判我们的行动！”司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她的无人机在半空突然失控，屏幕上闪烁着温叙扭曲的脸。“蠢货们，以为摧毁核心就结束了？”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那些铜镜不过是容器，真正的秘密在...”通讯戛然而止，无人机化作一团火球坠向地面。

    地面的镜面突然沸腾，镜像们的身体开始异化。他们的皮肤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液态金属，四肢延伸成锋利的长枪。我与季听澜背靠背后退，登山绳与枪管交织成防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配合吗？”季听澜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你用发夹撬开保险箱，我在外面把风，结果警报响了...”

    “然后你把我扛起来就跑，被红外线扫中屁股。”我笑着甩出绳套，缠住一只变异镜像的脖颈。记忆如潮水涌来：我们在废弃实验室分食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在暴雨夜共用一件雨衣，那些狼狈又温暖的瞬间，此刻化作对抗恐惧的利刃。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满地的液态金属逐渐冷却凝固。季听澜的战术靴碾碎一块银色碎片，弯腰捡起半枚齿轮状的金属物件。上面刻着与天文站核心相同的符文，凹槽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这是从吴思野实验室找到的。”他将齿轮与手中的金属片拼合，刹那间，符文亮起幽蓝的光。

    地图上的七个光点同时剧烈闪烁，最远处的那个坐标——一座废弃的海底研究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成猩红的漩涡。司夜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卫星监测到海底有巨型结构体正在上浮，能量波动超过了我们已知的所有核反应堆！”

    我们的船在变异生物横行的海面上破浪前行。季听澜站在船头，海风掀起他迷彩服的下摆，露出腰间新添的伤疤。那是昨夜与镜像战斗时，被液态长枪贯穿的伤口。“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在核辐射区误杀战友后，我每晚都会梦到自己变成怪物。”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背，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但你每次都在梦里把血清推给我。”远处的海平面泛起诡异的银光，巨大的金属轮廓刺破浪花，那是一座由液态金属与古老符文构成的移动要塞，十二根巨型天线直指苍穹，顶端悬浮着十二面残缺的铜镜。

    要塞表面突然裂开无数孔洞，成群的镜面飞鱼呼啸而出。它们的鳞片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翅膀边缘锋利如刀。季听澜的步枪率先开火，子弹却被镜面折射反弹回来。我甩出登山绳缠住一根天线，借力荡向空中，绳结精准套住飞鱼的脖颈。

    “注意天线顶端的铜镜！”陆浮舟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它们在吸收辐射能量，形成防护罩！”我与季听澜对视一眼，同时抛出电磁脉冲弹。爆炸的火光中，我们看到要塞核心处，温叙的身影正在十二面铜镜的光芒中浴火重生。他的机械羽翼已经进化成布满符文的巨轮，每片羽毛都在吞吐着液态金属。

    “你们以为信任能战胜一切？”温叙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看看这些铜镜里的未来！”镜面同时亮起，有的映出我亲手杀死季听澜的画面，有的则是老K发疯般摧毁整个小队。季听澜的枪管开始颤抖，我知道他又看到了那个噩梦——自己变成杀人机器，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脸。

    “还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吗？”我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