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国都金陵,位于淮水之南,富丽繁华。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诶诶诶,别给我倒了,谢谢姐姐。”孟春回眼看着老板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酒,连忙叫停。
老板是个热情爽利的女郎,闻言笑道:“贵客远道而来,且喝一盅咱们金陵最时兴的皇都春,这酒别处可都没有呢。”
“清冽甘甜,真是好酒,”温意存兴高采烈地喝了一壶,“老板,再来二两。”
许净徽没理这两个酒鬼,毕竟修士体质特殊,喝些人间的酒也不会醉。她擎着那块从衍灭腰间摸到的令牌。此物虽是不算珍贵的木头所制,但雕刻精美异常,必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更何况她一路打听来的,这穗子的明黄只能供皇室中人使用。
只是奇怪的是,这面令牌上除了四角的雕花竟然什么也没刻,中心一片空白。
许净徽仔细地检查过,并没有在其上发现什么障眼法的痕迹。这确实是一块,空白的普通令牌。
“咦?”老板端着酒过来,无意瞥到了她手里的令牌,“诸位也是受皇家邀请来金陵捉妖的修士吗?”
“也?”许净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转而看似自然地笑道,“老板这些时日里见过很多我们这样的修士吗?”
“贵客不知,咱们这店虽小,却在前往皇城的必经之路上,是以像诸位这样走官道的客人都会停下在小店这儿歇歇脚。”老板不无自豪地挺直了腰,“咱家的酒,连仙人都说好哩。”
“诶,老板,那些修士都长什么样子,可是穿着他那样白底织花的衣裳?”温意存指了指身旁的孟春回。
“这个嘛,倒是没见过。”老板思索着说,“我瞧着大多穿红衣,戴着面具,还有一些打赤膊扛着大盾的。”
薜荔宫和长冶门?
许净徽和温意存诧异地对视一眼。
上境界宗门三足鼎立,除青云宗之外,尤属修盾的长冶门和那个充满了装神弄鬼的傀修的薜荔宫最大。
“怎么没有咱们宗门的人?”孟春回疑惑,“他们排挤咱们,有这种好事不告诉……”
话没说完被许净徽飞了个眼刀,悻悻地闭上了嘴。
几人跟老板旁敲侧击地打听出来这群修士都住在城东的官驿中,扔下一块金子就匆匆向城东去了。
……
在城中不便动用灵力,几人风尘仆仆地赶到驿馆的时候太阳已西斜了。
许净徽出示了令牌,驿卒立即引着他们进去,踏进西别院时正好与一队穿红衣佩青铜面具的人迎面撞上。
为首的红衣人戴着半面铸造着梼杌的面具,戴青金石冠,一眼就认出了许净徽和温意存,恭敬地拱手行礼:“见过许师叔,温师叔。”
两人生受了这一礼,身后的孟春回倒是乖乖还礼了。
“襄雪?”许净徽打量她,试探着叫了声,见对方没否认,放下心来,“你师傅呢?”
“家师两个时辰前被宣入宫中了。许师叔若有言相托,尽可吩咐襄雪,我必……”
“对她那么客气做甚,襄雪,到底谁是你师傅。”
一个慵懒傲慢的声音打断了靳襄雪的话,声音的主人挑着一双柳叶眉,发间的金刚石冠流光溢彩,脸上戴着铸饕餮的铜面具,半面狰狞凶悍,半面艳色殊绝,一袭普普通通的红衣都教她穿尽了三月春光。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照人的容光震慑,鸦雀无声。孟春回世面见得少,更是眼睛都直了。
“许净徽,又见面了。”
被点名的某人微微一笑,干脆道:“不打。”
“和我打一……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么说?”
许净徽颇带了一些占了上风的得意:“你哪次见我第一句不是说这个,都一百年了,梅翩翩,换点新花样不行吗。”
当着自己一众徒子徒孙的面,梅翩翩大觉丢脸,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身欲走。
“等等。”
听到许净徽挽留,她眼里浮出喜色,却兀自嘴硬:“怎么,还有何事请教本座。”
许净徽走近几步,扯住她袖子摇了摇,语气柔缓:“梅姐姐,去我房间,我同你细细讲。”
孟春回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温意存和靳襄雪却很淡定,仿佛已经见到过很多回了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地装没看见。
梅翩翩故作傲娇地哼了一声,“好吧,本座就随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