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趟去是拿柳家的庚帖。
到了柳家,却只得一个做粗使活计的小丫头来给她端茶。一问柳老爷和柳夫人,都在二娘子房中。谢庭苔敏锐地感到气氛不大对劲。她耐心地喝了一盏又一盏,与添茶的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茶汤淡得看不出颜色来,柳夫人才回到大堂,一脸心事重重。
谢庭苔起身笑道:“上回傅夫人见了二娘子,回家之后赞不绝口,直夸柳夫人闺女儿养得好呢。”
柳夫人勉强一笑,敷衍道:“傅公子也是一表非凡。”
“听说早前致和堂的周大夫上了门,二娘子可是身体抱恙?”谢庭苔面露关怀,“这天气忽冷忽热的,一不留神就染上风寒。”
柳夫人面色一僵,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谢庭苔愈发狐疑起来,故作惊讶道:“莫非周大夫的药不见效用?我听说回春堂的高大夫很不错,不如请他来看看?”
“不,不,不是二娘子,是我身上不大爽利。不必劳烦。”柳夫人意识到失态,慌忙端起茶喝了一口以作掩饰。
谢庭苔计上心来。这做媒遇到的情况千奇百怪,笼统说来,可分两种。这第一种呢,男方有心,女方有意,互相知根知底,只不过需要个媒人传递消息,帮衬着过完三书六礼。大多出不了岔子,她最爱接的便是这种生意。
这第二种呢,双方互不相识,不过年龄、家境、品貌相当,全凭媒人一张嘴牵线搭桥,凑做一对。易生波折,只是成了之后谢媒钱也多。
赵家与张家是第二种,赵家公子男大当婚,托她说一门亲,她把手头未婚的女子盘了一遍,提了三家,赵家听了基本情况,选中了张家,请她问问张家意思,张家姑娘女大当嫁,也有意结这门亲。
而傅家与柳家,却算是第一种。
傅老爷同柳老爷有生意上的往来,在酒桌上口头定了约,回家后同自家夫人一说,便请了谢庭苔上门。不说十拿九稳,也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眼下柳夫人的神色却不太妙。
谢庭苔直截了当道:“柳夫人若有什么为难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我虽年轻,却也走街窜巷好几年了,兴许能帮着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么。”
柳夫人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为难事。只是这阵子家里事多,庚帖还没写好,今日劳谢姑娘白跑一趟了。改两日我亲自送到谢姑娘府上,好不好?”
庚帖上除了姑娘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也就是三代的祖先名字,横竖不足百字。上回见傅家时,柳夫人看上去乐见其成,怎么过了一旬连庚帖都没准备好?
柳夫人见她半信半疑,又补充道:“我家老爷从小跟着公爹做生意,记的账倒是见得人,就是那笔字,实在拿不出手。我们寻思着请一位秀才先生动笔,以表重视,这不还没找着合适的么。”
这个理由还多少有点说服力。谢庭苔也不耽搁了,一边说着“傅家若是知道柳家如此看重,必定高兴”,一边告辞出来。
索性致和堂离柳家不远,谢庭苔决定直接去一趟。
快到闭馆时间了,堂中冷冷清清的,小药童有气无力地捣着药丸,周大夫正在整理今天的脉案。
谢庭苔同周大夫打过交道,走到他面前,屈起手指扣扣桌案,见对方抬起头,谢庭苔边摇头边叹气道:“老大夫,上午给柳二小姐开的方子,不扎实啊。”
老头儿见到是她,吹胡子瞪眼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方子!”
“我是不懂药方,可我会看药效呀。”谢庭苔弯起嘴角,“我刚从柳家出来,柳小姐病情加重,正商量着重新请个大夫上门呢。你还不赶紧去补救补救?当心晚节不保啊。”
周大夫嗤笑一声:“你少蒙我。柳小姐那就不是病,谈什么病情加重!”
谢庭苔惊道:“这话什么意思?”以她心头的猜测,柳二娘子多半是面上长了红疮,或是身上起了疹子,总归不大见得人,但听周大夫这话,又不像。
周大夫挥挥袖子,赶苍蝇似的:“走走走,别挡了我的光。”
谢庭苔若有所思地走出致和堂,拐过两条小巷,找到巷尾一个正坐着抓虱子的小乞丐,往他碗里投了三文钱:“四儿,这些天你帮我看看柳家有什么动静。”
四儿懒洋洋地问:“哪个柳家?”
“东园巷卖锡器的柳家,知道吗?”
四儿想了想:“糊元宝的漆家隔壁,是吧?”
谢庭苔点点头:“老规矩,情报有用了,再付剩下的钱。”
四儿拈起一只虱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拍拍手站起身来:“没问题。”
谢庭苔告别了他,缓步朝家去。今天东奔西走的,鞋子都快磨破了,但她盘算着柳家的事,思绪又滑到霜娘子身上,连腿脚的疲惫都忘记了。
“让一让,让一让。”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路中央,忙往路旁避开,但身后那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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