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庭,也没有人理解他的贫穷,因为无论他的外表,还是他的气质,都更像一个城里人,一个物质和精神上都很富有的城里人。
要说朋友,他还是有一个的,是别人主动来找他的,同宿舍的黄为民,来自甘肃的农村。每周各班都有两个外出的名额,他和黄为民都几乎没有出去过,黄为民是为了省钱,新宇则说自己看书没时间。
有一次,黄为民跑过来说:“新宇,咱俩都没出去过,这周咱们搁伙出去一趟吧,英语老师让买随身听,别人都买了,我还没有呢,现在钱也攒差不多了。”
新宇点头同意了,“好吧,正好我也要买一个呢,我女朋友说从上海给我寄一个过来,我嫌太麻烦了,就没让她买。”看着黄为民羡慕的表情,新宇显得很镇定,有时候谎言说久了,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了。
两人周末的时候就一起外出了,早饭的时候从食堂多顺了几个鸡蛋和馒头,放在挎包里,又灌了一壶水背在身上。这样,中午饭就不用在外面吃了,可以省一顿饭钱。
“新宇,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往,你和其他城里的人不一样,女朋友在上海,又漂亮又有钱,但你一点也不高调,也不铺张,跟你交朋友踏实。”黄为民吡笑着说。
新宇回道:“什么城里人,我们那里就是个十八线小县城,我虽然住城里,但和农村人都一样,都是穷人,哪像江汉这种大城市,能省就省吧,过苦日子不也是咱们军队的优良传统么,一点也不丢人。”
“对,你这话说得真对,苦日子算啥,我们一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还有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学,每个月的津贴我都寄给他们,我觉得还十分光荣呢!”
两人下了公交车,徒步走了好几公里到了江汉街的小批发市场,买了最便宜的随身听。别的同学最起码都是上千块的,中等的也是六七百的。他俩买了个杂牌子的,或者说是没有牌子的。叫价二百四十元,和老板磨了一上午,讲到二百二。
虽然听起来声音有点滋滋啦啦的,按键也不是很灵敏,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个价位的当然比不了日本索尼等大品牌,做工精细,音质好,外观也大气,可他俩也不打算听歌,只听听英语还是够用了。
中午时候,两人来到江边,坐在礁石上,一边欣赏着江景,一边啃着馒头吃着鸡蛋,一点也不觉得有违和感。
“还是江南好,我们那边黄土漫天,一点水分绿气也见不着。”黄为民嚼着馒头,鼓着腮帮子说。
“有啥好羡慕的,现在这里不都是咱们的地盘了么!”新宇猛喝了一口水说,“走,再去地摊上逛逛去!”
“还买啥?”黄为民有些舍不得再花钱了。
新宇笑了一声,“买泳裤,下个学期开始就要练游泳了,部队又不发泳裤,难道你穿着八一大裤衩游!”
“哎,真麻烦,以为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用花钱,在老家,大老爷们都是光着腚下河,谁还这么讲究呢!”黄为民一边叹息着,一边和新宇朝地摊上走去。
泳裤倒也不贵,便宜的十几块钱,不过黄为民花得还是挺心疼的。
下午回去的时候,到了校门口,新宇说:“为民,你先回去,我去隔壁邮局取个包裹。”
“一起去呗,要帮忙么?”
新宇一边往回走,一边摆摆走。
见黄为民走进校门,新宇走到邮局的大厅里,捡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纸箱子,把贴着的地址标签撕掉,又来到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一堆小零食,狠了狠心又买了几盒比较贵的巧克力。
新宇抱着箱子来到宿舍,放到过道中间,大家拥了上来。
“谢谢啊,不像买的啊,哪里寄来的,不会是上海富家大小姐的慰问品吧!”
“那肯定的了,还有假吗,新宇真他妈幸福!”
黄为民说道:“你们就好好吃吧,这是我们的好战友新宇同志从邮局取回来的,不是女朋友寄的,难道还是他妈寄的!”
说完,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新宇看着大家争抢的样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痛快,也不再心疼买东西的钱了。
第二天,黄为民值班的时候,闹了一个大笑话。学员大队的刘副大队长打电话找白教导员,黄为民紧张地接起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是是是”。
他跑进教导员的房间,没人!教导员上厕所了。黄为民又赶紧跑到了厕所,低着头找到教导员的坑位,敬了一个礼,大声喊:“报告,教导员,有人电话找您!”
“谁找我,哪个单位的?”教导员双手提着裤子,也没法回礼。
“我,我,我没问!”黄为民支支吾吾地说。
教导员没有怪他,走出来看到值班桌的电话愣住了,又气又笑地说:“你电话挂掉了让我怎么接?”
一边说着,一边告诉他,电话接听了,听筒要放在一边,再去叫人,听筒放到卡座上就是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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